很快便過年了。正月初一,百官照例是進宮朝賀。
快到晌午,蘭康還沒有回來。李氏同其他三位夫人親自下廚,每人做一些拿手的菜餚——這是蘭府的夫人們每次過年都要做的事。
蘭府除了正夫人李氏,還有三位側室,袁氏,王氏,姜氏。三位夫人都是蘭沁出生之前蘭康聘娶的。
其中姜氏年紀最小,是蘭沁出生的前一年,李氏回沂原縣娘家時,見到姜氏衣衫攔縷,在路邊哭泣。李氏心善,停轎問詢。姜氏便將自己身家告訴李氏。她自幼父母雙亡,是舅父一家將她養大。舅父家裡窮,舅母心又狠,見她年紀大了,又出落的漂亮,便要將她嫁給村裡的惡少做妾。那惡少丈著家中有錢,無惡不做。姜氏不想嫁,便在婚禮逃了出來。她知道舅母收了惡少家的禮錢,定然還是會將她送回去,所以不敢回家。便流落街頭,無處可去,乞討為生。不知以後要去何處,想著自己身世悲涼,便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正好李氏路過,見她身世可憐,便將她帶回蘭府。
蘭康見李氏不過帶回個丫鬟,也不在意。過了幾個月,李氏便讓蘭康娶她為側室。
蘭康一直是只寵愛李氏,對其他幾位夫人很冷淡。姜氏也只是靜靜的,從不抱怨什麼。
中午家宴的時候,蘭康才回來。
吃過了午飯,蘭沁便回了房間。窗外,開始飄起了小雪。蘭沁讓枝芳將窗戶支起,看碎碎的雪花輕輕落在院中正盛開的紅梅上。
枝芳見她在窗口發呆,點了一隻手爐,上前道:「小姐,您別著涼了。」又幫她披上狐皮的斗篷。
蘭沁還是不動,卻見林子熙走了過來,身穿火紅的錦衣,滿臉喜慶的樣子。
還沒進門,便叫道:「沁兒,你在發什麼呆呢?」
蘭沁笑道:「這不正想你呢!你就來了!」
蘇子萱翻著白眼:「我才不信呢!」
蘭沁只是笑,也不說話。
蘇子萱卻突然道:「沁兒,以後,我們也不能經常見面了。」
蘭沁道:「為何這麼說?」
蘇子萱低頭紅臉道:「皇上要選妃了。我爹爹要送我進宮了。」
蘭沁一驚,心裡突然顫了一下,皇帝,凌印。突然記起去年春天,她去送他去封地的事情。那時,他是喜歡自己的吧?可如今,他做了皇帝,一切,也都變了吧,更何況,她也是早有蘇子寒了。低頭笑笑,不再去想。卻見蘇子萱一副害羞的樣子。
蘭沁笑道:「你記得那次你說過的話嗎?」
蘇子萱道:「什麼話?」
蘭沁神秘的笑著:「我記得你說過,五皇子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呀。自己不記得了麼?」
蘇子萱臉更紅了,抬手捶打蘭沁道:「死沁兒,你淨記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蘭沁笑道:「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再說,皇上這麼好,你入了宮也會很開心的。」
蘇子萱卻哀歎了一聲:「那畢竟是深宮……」
蘭沁見她傷感起來,便道:「熙兒,你若是不想入宮,為何不跟蘇伯伯說呢?」
蘇子萱垂下眼簾:「其實,也不是不想,就是有些怕。」
蘭沁拉起蘇子萱的手來,笑道:「你是不是喜歡皇上呢?」
蘇子萱笑而不語,臉也是紅撲撲的。
蘭沁看在眼裡,已明白她的心思,便道:「萱兒,你怕什麼呢?宮裡也沒什麼不好,更何況你還有父兄,誰又敢欺負你呢?」
「嗯,」蘇子萱點點頭。馬上就開心起來:「沁兒,上元節,我們一起去看花燈吧!」
蘭沁笑道:「好呀!」心想,蘇子萱啊,真真是個單純的人,就算有煩心事,也不會放在心裡。
二人又說了一會,蘇子萱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