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此事皆因黛玉而起,是黛玉一人之過,還望母后開恩饒過她們吧。」我僵硬的跪在原地,替那兩個背黑鍋的可憐女吏求情。
「黛玉,此事你不必管了,兩個奴才死有餘辜。」樂尚重新坐回椅上,抬了抬手,「別跪在那裡說話了,起來吧。」
「謝母后。」
「茜香國的皇宮可不比你以前呆過的親王府,這裡規矩多,講究多,你倒是該通過這件事引以為戒,用心多學著點。」樂尚的口氣不慍不火,聽在我耳中倒有些冰冷,尤其是她如此不忌諱的提及親王府。
她接著說道,「也怪祗離沒有提點你,本宮自會找他說話。」
「黛玉謹記母后教誨,」我低著頭應答。
「嗯,下去吧。」樂尚眼皮都沒再抬一下。
「黛玉告退。」
出了紫霄宮,心裡著實不安得很。不為樂尚會因此而對我改觀,而是愧對那兩個因我和錦瑟而死的女吏。
「姑娘?姑娘?」老遠,紫鵑就跑了過來,看到我從紫霄宮的方向出來,意外的說,「姑娘怎麼又被召見了嗎?」
看來,錦瑟並沒有將剛才的事說給永太宮的人。
我笑了笑,「沒事,只不過隨意走走。紫鵑,你跑來這裡有事嗎?」
「哦,」紫鵑拍拍額頭,拉著我就往回走,「姑娘快回吧,宮裡出事了。」
我一驚,忙拉住她問道,「發生何事了?」
「就在剛才,永太宮的花園裡突然出現一條毒蛇,正巧鳴煙從那裡經過,被咬了一口。」
「啊,」我不敢耽擱趕緊往回趕,邊走邊問,「鳴煙怎麼樣了?有沒有叫御醫?」
「雪雁去叫了呢,二皇子怕宮裡還有毒蛇,這不,命我馬上來找姑娘,讓你先不要回宮。」
「這哪成,我要回去看看鳴煙。」我不顧紫鵑的勸阻執意要回去。
剛來到永太宮門口,就見那裡圍滿了丫鬟,不時有侍衛進出著。看到我都慌忙道聲萬福,然後靜靜的站在兩邊。
我毫不遲疑的走進去,祗離正站在前廳指揮侍衛們仔細的檢查宮中每一個角落,見我回來,忙迎過來,責備道,「不是讓紫鵑告訴你先別回來嘛。」
「鳴煙怎麼樣?我要看看鳴煙。」我扭身就讓紫鵑帶路。
祗離知道拗不過我,便謹慎的陪在我身側,「御醫看過了,也開了解毒的方子,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那就好,」我總算是放下一顆心,推開鳴煙的房門,卻見她正鐵青著臉,趴在床上有力無力的叫道,「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放的蛇,一定剝了他的皮……哎喲……」興許是氣極的關係,罵過後趕緊閉上眼睛,調整氣息。
「鳴煙,你怎麼樣了?」我來到她床前,坐在一邊,看著她撅起的屁股,試探性的問,「你,被咬到這裡了?」
身後的祗離尷尬的輕咳一聲,「黛玉,你留在這裡,不要隨意出房。」說罷,便退了出去。
「皇妃,」鳴煙想要起身,卻被我按了下去。她揮舞著拳頭恨聲道,「奴婢只是彎腰撿帕子,誰知道,誰知道那畜生就咬上了奴婢這裡!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居然敢在太和宮放蛇!被我抓到後,定當不饒!」
見她中氣十足,想來也是不礙什麼事了。一旁的紫鵑忍不住調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有人故意放的蛇呢?沒準是那蛇瞧上了你,不然,它怎麼偏偏咬你那裡呢?」
「死丫頭,你笑我是不是?」鳴煙瞪了她一眼,篤定道,「這麼多年來,還沒聽說皇宮內出現過這種東西。你們不知道,咱們這邊一開春,各宮各殿都會灑上些預防蛇蟲鼠蟻的藥粉。兩位皇子的宮殿更不是會出現這樣的意外,怎麼就會憑空出現一條毒蛇呢?哼,要我說,這裡面一定有鬼!」
瞧她說得煞有其事,我和紫鵑只是相視一笑。我安慰的說,「鳴煙,這些天你好好調養身子吧,一定要把毒全清了才行。」
「皇妃,」鳴煙突然正色看著我,「你一定要小心三皇妃。」
「呃,錦瑟?為什麼?」以為鳴煙在說笑,可看她的模樣又不像。
「太和宮與錦墨宮只有一道宮牆之隔,如果這條蛇真是有人故意放的,又能躲過宮中嚴密的侍衛,那麼,錦瑟宮裡的人嫌疑最大。早上,我才得罪過三皇妃,這才過了多大一會功夫,我就被蛇咬了。不要說我鳴煙是小人,想不懷疑她都難。」
我心頭一顫,慢慢垂下頭凝眉斂神,開始不由自主的分辨她話中有幾分可信。
似是要印證自己的猜測,鳴煙掙扎著支起上前身,指著窗外道,「皇妃盡可以到花園那邊去查找一下,看看宮牆下邊泥土鬆軟的地方,有不有讓蛇穿過的洞。」
「不,」我搖了搖頭。
怕我不相信似的,鳴煙又要說話,我卻制止了住。
「就算是那邊放過來的蛇,你想,她還會留著那個洞讓我們揭發嗎?」不知不覺間,我竟順著鳴煙的假設開始逕自分析。
伊子笑的話,倏然響在耳畔。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看起來越是真實的,越是如此……
當時追問他,他只說要我自己去發覺。難道說……
我瑣緊眉頭,還是不願意相信那樣一個純真的人,在夜琉宮捨命救我的人,會是一個故弄玄虛心機頗深的女子。我不想自己看錯,更不想墨非會看錯。
「哦,沒錯。」鳴煙點了點頭。
呆了半晌後,我又折回前廳。侍衛們陸續退了出去,看來是沒見發現什麼異樣。祗離從院子裡走進來,神情有絲複雜,「黛玉,你將母后的龍膽花摘了?」
「母后派人告訴你的?」我坦然的看著他。
他搖了搖頭,「現在,皇宮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我確是十分疑惑,因為我而殺了兩個女吏,這件事想瞞也是瞞不住。可這才過了多久,竟會傳遍整個皇宮!是我多慮了嗎?除了有心人的惡意傳播,我實在想不通會有什麼原因。
「母后酷愛種些東西,龍膽花是又她最寶貝的。你摘了它們,母后沒有降罪已經是開恩了。但她勢必會因此事,對你……」
「我明白,」我打斷祗離,無所謂的笑笑,「你不必擔心,禍是我惹出的,我自會想方設法的彌補。」
「不,黛玉,我並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他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我只是在自責,為什麼沒有提前叮囑你這些該需要注意的事。我早就知道皇宮是怎樣的一座牢籠,卻還要硬把你綁在這裡,正是我的自私連累了你,說起來,你有任何的事我都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