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門才將我所居住的院落看了個清楚。這是一座獨門獨院的屋舍,四周被白牆圍了起來,牆內則是種滿了高矮不齊不知名的植物,竟沒一朵花。其中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順著大門口一直通向屋舍台階前。
探春打趣道,「這園子還倒乾淨,不是白就是綠。」
旁邊的小丫鬟笑著接口道,「姑娘說得不差,這裡就叫『白綠』園,是我們世子自個兒起的名字。」
「哦?」探春一聽,即拍手笑道,「貼切貼切,看不出我這姐夫文采還了得啊。」
探春似褒似貶的一句,竟讓我聽著有些刺耳。扭頭看向懵懂迷茫的顏少毓,全然沒了與我獨處時的生氣。
出了白綠園,丫鬟帶著我們拐來繞去,終於來到了忠順親王所在的『月朧閣』。
看眼頭頂的扁額,我雖不是很懂書法,但尋其意,『月朧』兩字也不該寫得那般蒼勁有力,霸道而張狂。倏地,我靈光一閃,總算明白了其中道理。
『月朧』當屬『躍龍』。
「姐姐,我們進去吧。」探春輕輕碰了碰我,從她明亮的目光中,我看得出她也猜渡了幾分。
忠順親王敢掛上這塊扁額,就不怕旁人生成他意。他不但有野心,更有膽量。
剛一踏上台階,顏少毓就緊緊握住我的手,有些畏縮的跟在我身後。
「喲,姐夫這麼快就捨不下姐姐了?」探春掩嘴偷笑,連帶旁邊兩個丫頭也笑個不停。
「就你話多,還不快走。」我瞪了她一眼,扭頭朝顏少毓安撫的笑笑,「別怕,跟住我就好。」
「嗯。」
他認真的點頭,萬分信賴的眼神倒讓我有些受之有愧。
牽著他的手,我不慌不忙的走進正廳,朝主位上的人拜下身子,「黛玉給爹和兩位哥哥請安了。」
顏少毓始終貼近我站著,頭壓得低低的。
「嗯,起來吧。」
說話的該是忠順親王,嗓音深厚而低沉,卻有些力不無從的疲憊感。
「是,」我站了起來,這才將他打量一番,不覺皺了下眉頭。
他的臉色異常臘黃,兩眼無神,頰邊甚至都有些凹陷,像是突然間染上一場大病。
「三弟,怎麼見到爹也不跪,你是不是忘記大哥如何教你的了?」
位於忠順親王右手邊的男子是大世子顏少坤,三十上下,一對如鷹隼般的眼眸透出犀利的光芒,此刻正緊緊的注視著我。
「娶了媳婦就忘了規矩,娶這個媳婦又有何用啊?」言語間對我充滿蔑視與敵意。
顏少毓的頭垂得更低了。
「好了,大哥,你就別難為他了。」對面的顏少卿與我見過,說話的態度平和許多。
「哼,才過門一天就不教自己的丈夫學好,往後那還了得?咱們忠順王府可不同於賈府、郡王府之類。」
這會我才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位大世子身上,敢情他這是給我來個下馬威啊。說弟弟是假,處處針對我是真。
我一笑,轉過身面對他,「這位是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