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權讓渡書?你什麼意思?」慕瑾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隨後又不動聲色的推了回去。
「沒別的意思,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謝謝你,我知道你不會將這點看在眼裡,但是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就當作是蜜兒的陪嫁吧。」
「如果是蜜兒的陪嫁,你直接給她就好,沒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蜜兒再叫我。」說著,慕瑾緩緩的站起身來。
「慕瑾」在他轉身的時候,周思涵再一次喚住了他。
「還有事?」慕瑾一臉平靜的看著他,眼角的餘光卻在追隨著遠處那一抹纖麗的身影。
「我希望蜜兒可以幸福。」看著他,周思涵一臉的真誠,只是眸子裡的憂鬱一眼都看不到底。
「我知道,這是我的選擇,我會竭盡所能的照顧她的。」慕瑾淡淡的笑了,就當是為自己積一次陰德吧,不是有人這麼說嘛,這輩子陰德積的多了,那麼下輩子就一定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到時候他就可以……
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就是當你以為把一切事情都看透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你連自己都還沒有看透。
「謝謝你」周思涵由衷的說道,對他的讚賞又加了幾分。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看看我的這件禮服漂不漂亮?」一個旋轉,玫瑰紅的禮服在中間暈開了一個漂亮的圓圈,如微風吹起的波紋在一圈圈的起伏過後最後彙集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此時,她站的那裡,亭亭玉立,如一朵傲然盛開的蓮,只是臉色依然蒼白。
「很美」慕瑾微笑的點了點頭,沒有說出口的是,美的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可是天使終歸是要回到屬於她的世界的。
一抹紅暈悄然的飛上了那蒼白的臉頰,周蜜兒不好意思的笑了,手握著裙擺的一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上,一副欲語還休的表情,不過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往慕瑾的身上瞟。
「吆,真是天上下紅雨了,小丫頭竟然也知道害羞了。」就在這難得的靜謐時刻,一陣鼓掌聲突然響起,周思涵一臉壞笑的站了起來,邊打量著他們,還邊咋著嘴巴,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周思涵」周蜜兒的嬌羞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你不去一邊涼快去,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你沒看見電壓都有點不穩定了嗎?」周蜜兒氣勢洶洶的看著他,就知道搗亂,真是的,她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妹妹的啊,好不容易培養起的一點情調全被他給破壞了。
「電壓不穩定和我有什麼關係?」周思涵一臉的茫然,難不成他是發電機啊。
「為什麼沒有關係?」雙手叉腰,剛剛的淑女氣質全數毀壞,「就因為有你這只超級大燈泡在,所以電壓才不穩定的,難道你還想否認嗎?」
「啊?」周思涵瞬間張大了嘴巴,這個小丫頭分明就是在趕他走嘛。
「啊什麼啊?再不走,保險絲都要爆掉了。」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周蜜兒沒好氣的說道,臭哥哥,回頭一定要告訴爺爺,就會欺負她。
「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我看啊,閒雜人等最好全都避開,免得看到什麼限制級的動作,那樣可是會長針眼的。」一邊說著,周思涵雙手摀住雙眼一溜煙的從他們身前跑過去了。
「哥哥」周蜜兒不依的跺了跺腳,一張小臉惱羞成怒,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就會欺負她。
「我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遠遠地,傳來周思涵帶笑的話語。
片刻之後,剛剛的喧嘩一下子沉寂下來,周蜜兒不好意思看慕瑾,而是將視線轉向窗外。真是的,回家一定要好好收拾哥哥,說話真是太過分了,天知道,他們兩個到現在也只限於擁抱和牽手,連親吻都是偶爾為之。
「餓嗎?我們現在要不要去吃飯?」看著她小女兒家的嬌羞模樣,慕瑾淡淡的笑了,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視線也看向了窗外。
「啊?哦」周蜜兒一愣,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你先去把禮服換下來,我在這裡等你。」慕瑾的聲音仍是溫柔的能膩死人,雖然不明白他前後的轉變為什麼這麼明顯,但是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邊,對於周蜜兒來講,也就是一種滿足了。
「好」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在走了幾步後,猛地轉過身,「你和我結婚是自願的嗎?不是我哥哥逼迫你的吧?」
「呵呵」慕瑾淡淡的笑了,「你以為如果我不願意的話,他能強迫得了我嗎?」
「也對」周蜜兒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絕非池中之物,她能看得出來,那他是喜歡她嗎?
「想什麼呢?還不快去換衣服,要不然呆會又該胃痛了。」慕瑾的嗓音溫柔如昔,就如同春風拂面,聽起來就讓人從骨子裡舒服。
癡癡的看著他,周蜜兒的心裡犯起了嘀咕,這麼優秀的男人為什麼花逸雪會不喜歡呢?看來有時間要好好的和花逸雪溝通一下。
「怎麼了?我的臉上有東西?」看著她目不轉睛的樣子,慕瑾不由得擦了一把自己的臉。
「沒……沒有。」猛地轉過身,周蜜兒撒腿就跑了,天吶,這下子可丟大人了,她竟然像個色女一樣的盯著他看,真是……
「慢點,當心摔到了。」就在慕瑾的聲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就聽見前方傳來「撲通」一聲。
「蜜兒」慕瑾的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記得周思涵說過,蜜兒一定不能受傷。
「我……我沒事。」周蜜兒艱難的說道,即使身下有厚厚的羊絨地毯,可是這一下還是把她摔疼了。
「你快起來我看看。」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來,慕瑾的額頭上已出現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真的沒事,一點都不疼,真的。」周蜜兒信誓旦旦的說道,心中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流動。從小到大,除了爺爺、爸爸、媽媽和哥哥外,慕瑾是對自己最好的人了。
「下次一定要小心點,知道嗎?」慕瑾一臉責怪的表情,可是手下的動作卻是輕柔無比。
「知道了,我去換衣服,很快就回來。」說完,周蜜兒又想跑,卻在慕瑾一個責備的眼神後,改成了慢慢的走,臉上還有一抹訕訕的笑。
室內有輕音樂在緩緩的流淌著,此時,慕瑾和周蜜兒面對面的坐在這個享譽盛名的西餐廳裡,彼此相對,卻再也無言,只有靜默的氣氛在無聲的訴說著什麼。
「那個……我聽說這裡在這個時候不會有空位的,怎麼現在還有啊?」打量著四周,周蜜兒喃喃的問道,純粹的沒話找話說。
「可能是別人訂的位子吧。」慕瑾淡淡的應了一句,而能在這裡訂位的人一定會是大有來頭的人,不知道這次又會是誰?
「是嗎?」微微的點了點頭,周蜜兒再次將視線投注到水杯上,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是話簍子的自己,此時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聊的話題,「那個……你今天下午想做什麼?」
「沒什麼事,你呢?想要做什麼?還是有什麼東西還需要添購的?」抬起頭,慕瑾靜靜的看著她,雖然自己的突然結婚,很多人都不理解,可是他們也並沒有反對,只有媽媽的一句話讓他突然想起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瑾,你確定你娶蜜兒是因為愛她嗎?就算不是愛,最起碼也該有一點點的喜歡吧。」當時,媽媽是這樣問他的,目光認真而堅定。
「媽,你想說什麼?」環顧四周,偌大的客廳顯得更加安靜,他知道爸爸又不在,或者該這樣說,自從玄叔叔去世後,爸爸就沒有再回來過這裡。
「如果你不愛她,就不要給承諾,更不要給她婚姻,因為那樣對她是不公平的,或許沒有了你,她還會找到一個更愛她的人,她也會過上快樂的日子。」風曉的眸子裡有一絲憂鬱,看著空蕩蕩的家,這樣的家還真的是家嗎?
「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蜜兒愛我,我也不討厭她,這樣還不夠嗎?」慕瑾的聲音有一絲瘖啞,手中的香煙在靜靜的燃燒著。
是誰說過,香煙愛上火柴就注定會被傷害,可誰又知道,或許香煙一輩子等待的就是和火柴接觸的那一瞬間,光亮,然後毀滅。如同飛蛾撲火,這是飛蛾的選擇還是火的期盼?
「就因為她愛你,所以你更該對她負責。」風曉的聲音有一點點激動,如果當初不是她任憑己意生下慕瑾,那現在的她過得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或許也會和愛自己的人幸福的在一起吧,可是現在……
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女人終其一生的幸福並不是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如果不能兩情相悅,那就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吧。可是女人都很傻,即使撞得頭破血流,也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慕瑾默默的聽著,什麼也沒有說,他沒有告訴媽媽,他之所以要娶蜜兒,是因為他同情蜜兒,他不想讓她帶著遺憾離開,權當是為自己積點陰德吧,那樣如果還有下輩子,他一定會緊緊的握住逸雪的手再也不鬆開。
「瑾,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吃?」看著他呆呆的望著外面,周蜜兒的眉微微的蹙了起來,他心不在焉,是為了什麼?
「哦,沒,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說著,慕瑾低下頭專心的將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切完後,將自己面前的這盤和周蜜兒的換了過來,抬頭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是那種很溫柔的笑。
「謝謝你」有那麼一剎那,周蜜兒想將一切都和盤托出,可是張了張嘴,最後她還是將一切都嚥下了。
「吃吧」端起面前的紅酒輕輕的啜了一小口,慕瑾再次將視線投注到窗外,卻在下一刻,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他早該想到的,不是嗎?這裡也是逸雪最喜歡的地方。
「你怎麼了?」順著他的目光,周蜜兒也看向了窗外。
此時,夜清揚正摟著花逸雪往這家餐廳走來,身後的保鏢在他們走進餐廳後四散而去,不知道是不是說了什麼好聽的笑話,花逸雪笑彎了腰。
心,在那一刻,突然變得酸酸的。他的心裡還是有她的,對吧?
就在她恍神的時候,慕瑾已經站了起來,初時的呆楞過後,此時他的臉上又是一臉的笑意。
「好久不見了」他輕輕的說道,溫柔的嗓音一如往昔。
「是嗎,最近很忙吧。」花逸雪淺淺的笑了,在看向周蜜兒的時候,彎腰拉住了她的手,「恭喜你們」。
「謝謝」周蜜兒微微的點了點頭。
「怎麼?晚上要不要出來喝一杯?」猛地撞了一下慕瑾的胳膊,夜清揚低低問道,自從那件事情過後,他對慕瑾明顯的友善了很多。
「樂意之至。」
酒吧裡,燈光麗影,說不出的迷離,五彩的光束從四面八方疾射而出,幻化出一波又一波美輪美奐的光影。
在二樓的包廂裡,夜清揚和慕瑾倚窗而坐,靜靜的看著樓下喧囂的人群,不時的會輕輕的啜上一口美酒。如果此時再有美女相伴,那該是何等愜意,可是美女一撥一撥的來,又一撥一撥的離開了。
「這裡的酒味道不錯,不想嘗嘗嗎?」舉杯示意,夜清揚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將他的聲音襯托的格外的模糊。
「不了」慕瑾微微的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對酒只是淺嘗輒止,因為酒,他已經失去太多了。
「你這個人真是沒什麼情趣」夜清揚淡淡的笑了笑,轉過頭,目光沉靜的看著他,「如果沒有逸雪,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
「是嗎?」慕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人生沒有如果,就如同一切都不能從頭來過。
「逸雪的事情一直都想當面給你道謝,可是也一直沒有機會,真的,謝謝你。」夜清揚由衷的說道,不管曾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恩情就是恩情,這樣的恩情足以讓他用一輩子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