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偌大的別墅裡,客廳的正中央的擺放著李青玄放大的照片,一襲黑紗將整個相框圍攏,坐在沙發上,花曉蝶的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整晚,她就這樣默默的坐在那裡,心卻是漸漸的涼了。
有人說過,愛有多深,同樣的恨就會有多深。她現在就是這種心情,她恨他,恨他就這麼拋下了她,恨他不遵守當初的諾言,說好了要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是現在,他卻一個人走了。為什麼在給了她無盡寵愛的同時,又將她瞬間打入了地獄,說好了,還要一起去看雪山的,說好了,他還要帶著她回京都,去共享那櫻花爛漫的時節,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給了她那麼多的希望,全在這一刻化為灰燼。
「曉蝶,吃點東西吧,你這樣不吃不喝的身子會垮的。」慕洛靜靜的看著她,心中是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覺,他想伸出手卻摟住她,可是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隨後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肩膀。
「洛,他走了,真的走了。」花曉蝶喃喃的說道,一雙眸子則是死死的盯著那張仍然微笑的臉。
「寶貝,你說除了我,你還能去哪裡找我這樣好的男人。」
「寶貝,如果沒有了我,你該怎麼辦?」
「寶貝,我愛你,一輩子只愛你一個女人。」
「寶貝,說好了要一生一世不離不棄,記住哦,你答應過我的。」
「寶貝……」
那麼多那麼多的誓言猶在耳際,可是說這些誓言的人卻不在了,甚至他去的那個地方自己現在都去不了,咫尺嗎?為什麼她卻覺得遠隔天涯?
「曉蝶,別想了,聽話,你這個樣子如果玄知道了,他也會不安的,你就讓他安安心心的走,不好嗎?」慕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將她輕輕的摟在了懷裡。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花曉蝶緩緩的說著,眼淚再次從緊閉的眼睛裡一滴一滴的流了出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溫柔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慕洛的聲音裡有一種如水般的憂傷。閉上眼睛,將她更緊的擁在了懷裡。
就在這時,別墅的門猛地被撞開了。
「曉蝶,這到底是怎麼了?」楚驚楓心急火燎的走了進來,及至看到桌上李青玄的相片時,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淚,再次在臉上肆虐開來,花曉蝶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
「楓,別問了。」丟給他一個責怪的眼神,慕洛依然溫柔的拍打著她的背。那個他想用一生去珍惜的女子。
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楚驚楓長歎一口氣,走到他們身側坐了下來,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他們又變成了三個人,只是時過境遷,雖然心中依然會有眷戀,現在他們能做的卻只能是給她提供一個溫暖的懷抱。
「曉蝶,別哭了,你這個樣子玄會很痛的。」直到現在,楚驚楓還是不敢相信李青玄真的離他們而去了,三十年的恩怨情仇,他們早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息息相關的人,為了同一個女人,他們甘願化干戈為玉帛,卻沒想到他最後卻以這樣的方式拋開了他們。
抽抽噎噎的哭了很久,終於,抵不住心中的倦意,在慕洛的懷裡,花曉蝶沉沉睡去,眼角依然殘留著一滴晶瑩的淚珠。
「子純和逸雪呢?」四處看了一圈,楚驚楓輕輕的問道,這個時候,他們理應在這裡才對。
「逸雪車禍住院了,忘記了一切。」慕洛低低的說道,屋漏偏逢連夜雨,誰都不明白為什麼事情全趕在了這裡。難道這就是造化弄人嗎?
「什麼?」楚驚楓猛地站了起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閃,一個趔趄過後,他再次坐到了沙發上。
「楓,你沒事吧?」及時的抓住他,慕洛一臉的擔憂。
「沒……我沒事。」強自定下心神,楚驚楓艱難的說道,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花曉蝶,他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你還是休息一會吧,曉蝶這裡,有我在。」看著他明顯的黑眼圈,慕洛忍不住說道,輕輕的將花曉蝶抱起,將她送進了臥室。
「沒事,你在這裡,我去醫院看看逸雪。」說著,楚驚楓站了起來。
此時,風再次吹了起來,漫天的黃葉隨風搖擺,翻轉出各種各樣的姿勢,最後以一種絕然的姿態回歸大地。
眼前慢慢的變的模糊起來,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楚驚楓毅然的向前方走去。
病房裡,依然靜悄悄的。花逸雪睜大眼睛安靜的看著潔白的天花板,靜的嚇人,沒有失憶後的恐慌,沒有大喊大叫,就那麼靜靜的躺著,眼睛瞪得大大的,偶爾,會有一滴淚從眼角迸落。
遠遠地,夜清揚就那麼看著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裡,可是他卻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因為身體的疼痛遠沒有心的痛來的猛烈。
「還是那樣嗎?」不知何時,慕瑾已經靜靜的站在了他的身後,眸子裡有憂傷,也有心疼。
默默的點了點頭,夜清揚什麼話都沒有說。
「你休息一會吧,我來守著她就好。」拍拍他的肩膀,慕瑾轉身走進了病房。
看著他,夜清揚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木然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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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你怎麼在這裡?這幾天我都沒有看到你呢?」走廊裡,周蜜兒的身後跟著一群浩浩蕩蕩的黑衣人向這邊走來。
「蜜兒?」慕瑾的臉色一怔,「你怎麼在這裡?」
「我?」周蜜兒淡淡的笑了,「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這家醫院是我家的。」
「是嗎?」慕瑾淡淡的應了一聲,果然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女孩,怪不得呢。
「你怎麼了?有什麼人不舒服嗎?」周蜜兒蹦蹦跳跳的來到他身邊,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她的未婚夫耶,一定要看好了。
「逸雪出事了,我在醫院陪她。」慕瑾實事求是的說著,因為的確也沒有騙她的必要。
「逸雪?就是那個你喜歡的女人嗎?」周蜜兒的臉一下拉了下來,臭臭的表情,「你不可以和她靠得太近,要不然我會吃醋的?」
「蜜兒,別胡鬧。」慕瑾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真是不明白這丫頭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我不管,你是我的,誰都不准搶走,就算是她,也不可以。你放心,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她看病,但是你不准再靠近她。」這個時候的周蜜兒一臉的刁蠻,轉過頭,她對身後的黑衣人冷冷的下著命令,「去把院長給我叫來,現在,馬上去。」
「小姐,現在是午飯時間。」為首的黑衣人戰戰兢兢的說道,邊說還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她,就唯恐主子一個不高興斃了他。
「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去就去。」周蜜兒的臉拉得更長了,似乎對有人挑戰她的權威很不滿。
「是是是,屬下馬上去。」說完,那個男人一溜煙的不見了。
「未婚夫,你今天陪我逛街好不好?」轉過頭,周蜜兒又是一臉嬌俏的笑。
「蜜兒,我是真的沒空。」慕瑾平靜的說著,想轉身去看看逸雪醒了沒有,可是卻被周蜜兒死死的拽住了。
「既然被我遇見了,你就別想走,要不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想看看讓你神魂顛倒的女人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說著,她再次挽上了他的手臂,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勢毅然纏上了他。
「你……唉~~~」慕瑾微微的搖了搖頭,心中有擔心逸雪,只能這樣拖著她往前走。
病房裡,花逸雪已經醒過來了,依然是不哭不鬧,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裡。推開病房門,慕瑾連忙走了進去。
「逸雪,好點了沒有?」將窗簾拉開,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了她的身上,感覺暖洋洋的。
「我沒事,謝謝你。」花逸雪淡淡的說著,客氣而疏遠。
「你就是花逸雪?」周蜜兒來到床前,細細的打量著她,嗯,的確是個美人,眉宇間她們竟然很神似,怪不得,慕瑾會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叫錯了名字。
「你又是誰?」花逸雪靜靜的凝視著這個宛若洋娃娃一般的女人,這些天,她的病房裡來來往往過很多的人,面對他們的問詢,她無言以對,但也知道,他們是沒有惡意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什麼話都不想說,就連醫生都說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病人。
通常失去記憶的人,不是大哭大鬧就是尋死覓活的,而她,太安靜了。也正因為這樣,醫生才更覺得可怕,所以讓他們時時刻刻的都要盯住她,以防萬一。
「我是周蜜兒,是瑾的未婚妻哦。」周蜜兒的臉上洋溢著一層淡淡的笑,那是只有生活幸福的小女人才會有的甜蜜。
「你來這裡有事嗎?」對大腦中的空白,她也恐慌,可是她卻找不到發洩的渠道。
「我告訴你,你不要搶我的瑾哦,否則,我會恨你的,而被我恨上的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說這些話的時候,周蜜兒依然在笑,可是眼底卻隱藏著一絲冷冷的光。
「我又不認識他,為什麼要搶他?」說完,花逸雪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行了,蜜兒,別鬧了,你先回去吧。」慕瑾冷冷的說著,猛地掙開了她挽著的手臂。
「我不要,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說著,周蜜兒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蜜兒」有的時候,慕瑾真的拿她一點轍都沒有。
「你們都出去」夜清揚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剛剛的話,他全聽在了耳朵裡,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敢威脅逸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怎麼不再多睡一會?」看著他,慕瑾低低的問道。
「不用了,你們回去吧,這裡有我就行了。」說著,夜清揚冷冷的掃了周蜜兒一眼,「你,走開,以後不准再踏進這個病房半步。」
「放肆,怎麼跟我們家小姐說話呢?」外面的黑衣人看不慣了,猛地衝了進來,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小姐何曾受過別人這樣的對待。
「滾開,這裡還沒有你們說話的地方。」夜清揚的眸子更加的冰冷,十指的關節被他握的咯吱咯吱的作響。
「你……」黑衣人顯然是惱羞成怒了,紛紛上前。
「夠了,都出去。」周蜜兒突然說道,聲音很平靜,「我沒有得罪過你吧?」
「如果你敢動她一下,我會讓你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知道嗎?」夜清揚冷冷的逼視著她,眸子裡的陰狠讓周蜜兒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是嗎?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周蜜兒扯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敢威脅她,他還是算第一個。
「行了,蜜兒,我們走,別再說了。」眼看氣氛越來越僵,慕瑾連忙將她拉了出去。
「你為什麼要拉著我?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那樣給我說話?」一把甩開他的胳膊,周蜜兒氣呼呼的在院長室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裡是病房,是吵架的地方嗎?」慕瑾一臉平靜的看著她,「況且你說的話本來就有不對的地方。」
「你說什麼?」千金小姐的脾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夠了,蜜兒。」說完,慕瑾站起身向門外走去,還以為她雖然任性了點,但最起碼還算是明白事理,可是現在,他不想和這種刁蠻的女人吵架,有失他的身份。
「未婚夫,你不要不理我嗎?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嘛,以後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嗯?好不好嘛?」一看慕瑾要走,周蜜兒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路小跑的從身後將他死死摟住。
「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慕瑾慢慢的轉過身來,「蜜兒,逸雪現在那個樣子,我關心她是應該的,先不說我們是不是有感情,就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到大,就這點情分我都不可能置之不理,至於我們,我說過了,我不適合你。」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