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地說著,眸子裡滿溢的全是濃濃的柔情。他貪婪的看著她的一切,目光猶如朝聖般一樣的虔誠。許久之後,他緩緩的收回了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小心的發動了車子。
車子在柏油路面上快速平穩的行駛著,來到他們家的門口,裡面漆黑一片,又看了一眼那個睡得正香甜的小女人,他長出一口氣,然後毅然掉轉了車頭。半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棟白色的大房子前停了下來。
「逸雪」他小心的推了推她,「我們到家了。」看著眼前那白色的大理石建築,忽然,他有一種錯覺,好像那大理石也不那麼冰冷了。
「爹地,別吵,我想睡覺,困死了。」花逸雪發出了一道類似於夢囈的聲音。
爹地?夜清揚一愣,隨後啞然失笑。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嗎?還是這小丫頭確實是喝多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繞到另一側打開車門再次將她抱了下來。
「嗯~~~」花逸雪發出一連串的囈語聲後,隨即又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
在她的額頭上烙下輕輕的一個吻,夜清揚抱著她大踏步的向房子裡走去。
「大哥」房子裡的人察覺到外面有聲音連忙走了出來,及至看到他懷裡的女人時,一個個瞬間像是看到了鬼似的,「這……」
「噓~~~小點聲,她睡著了。」夜清揚的這一動作登時又跌破了一大群人的眼鏡。
不顧手下驚異的目光,夜清揚抱著她逕自走進了左手邊的房間裡。
當門在眾人面前關上的時候,屋子裡響起了一道接著一道的吸氣聲。
「這個女人好像有點面熟啊」一個頭頂染著兩撮黃毛的小個子輕輕的說了一句,他不過是瞄了一眼,可是他卻十分肯定他在哪裡見到過。
「去,少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現在還是童子雞呢,他又沒帶過女人回來,你怎麼會面熟??」唉,現在這年頭,老大絕對算是異類中的異類了。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竟然還是童子雞一個,這事要是說出去,肯定會笑掉一干人的大牙。都說女人會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給最心愛的男人,難不成老大也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在場的人臉上露出了一道曖昧不清的笑意,不約而同的將視線一致轉向了那扇緊閉的門。
床上,花逸雪沉沉的睡著,由於酒精的緣故,她的小臉上白裡透著淡淡的粉色,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坐在床邊,夜清揚靜靜的凝視著她,這還是他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而不怕被別人發現。將她白皙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粗黑的大手裡,夜清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
他就那樣凝視著她,偶爾臉上會出現一道傻傻的笑。
「在這裡你不冷嗎?你看下那麼大的雪。」一個宛若天使般的小女孩蹲在一個凍得瑟瑟發抖的、髒兮兮的小男孩身旁。
「走開」男孩猛地推開了她,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看起來假好心的人,自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一樣。
「逸雪,你幹什麼啊?我們該回家了。」遠處傳來一個女人溫柔的呼喊聲,像極了他記憶中媽媽的聲音。
「來了,媽咪。」小女孩扭過頭應了一聲,隨後站起身將身上的防雪外套脫了下來,「給你穿吧,你穿的這麼少會感冒的。」說著,將手中還猶帶著她體溫的棉衣披到了他的身上,「裡面還有我剩下的一點零花錢,你可以去吃碗麵,吃完後就趕緊回家吧,要不然你媽咪會擔心的。」說完,她一溜煙的跑掉了。
「你的衣服呢?你這孩子怎麼搞的?要是凍著了該怎麼辦啊?」遠遠地,他聽到了女人溫柔的責難聲。
「媽咪,你給我一點錢好不好?」女孩軟糯的聲音再次傳來。
「要錢做什麼啊?趕緊回家,爹地在等你呢。」
「我想吃桂花糕。」順著她的聲音,他看向了前方那熱氣騰騰的桂花糕,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
「好,去吧,小心點啊。」
隨後,他看到那個女孩圓滾滾的身子再次出現在視線中,「呶,給你,快吃吧,還熱著呢。」將手中的桂花糕一股腦的塞進他的懷裡,女孩跌跌撞撞的跑開了。
時隔多年想起,夜清揚仍是忍不住心頭唏噓。當初如果沒有她,或許現在的他仍是活在仇恨裡,一顆心墜入地獄的最深淵無法得到救贖。
「我會守護你,用一生的時間。」在她的耳畔,他低低的說道,眸子裡有著無法掩飾的柔情閃爍。
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努力的讓自己成為可以和她一起並肩看日昇日落的那個人,而今,他終於可以來見她,卻沒想到她的記憶中已沒有了他的影子,也對,她的生活裡只有鮮花,又怎麼會記得路邊的一顆雜草呢。
不知不覺間,握著她的手,夜清揚沉沉睡去,就連在睡夢中,他的嘴角依然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當東方出現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花逸雪悠悠的從夢中醒來,宿醉的結果就是現在的口乾舌燥、頭痛欲裂。
「水,我要喝水。」閉著眼睛,她喃喃地說著,出口的聲音竟是無比的瘖啞。
「什麼?」猛地一激靈,夜清揚從夢中醒來。
「我要喝水」花逸雪仍是喃喃的說著,掉轉過身,她睜開了一雙迷濛的眼睛。
「哦,好。」說話間,夜清揚已經一溜煙的竄了出去。
咦?子純的身手什麼時候這麼敏捷了?花逸雪微微的晃了晃頭,登時就感到了一陣天暈地旋。
「來,水來了。」端著一杯水,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初醒後的她如清晨最耀眼的那一滴露珠,散發著讓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定定的看了他半晌,那雙迷濛的眼睛慢慢變得清明,「啊~~~」一聲大喊,花逸雪迅速的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怎麼了?」夜清揚一下子懵了,她不是要喝水的嗎?
「你這個色狼,變態,趕緊給我出去。」在被子下,花逸雪大吼大叫,他……他怎麼會在自己房裡?子純呢?子純去哪裡了?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千萬別激動啊。」夜清揚一邊揮著手一邊頻頻的往後退,直到現在,他仍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只不過是沒洗臉而已,有那麼恐怖嗎?不過,算了,她讓出去就先出去好了。
直到確認房門被關上,屋子裡鴉雀無聲後,花逸雪才慢慢的探出了頭,在看了第一眼的時候,她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這……這竟然不是她的房間?天哪,昨晚她到底做了什麼啊?竟然夜不歸宿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事要是傳出去,她直接都不用活了。猛地掀開被子,登時,她的心穩穩的落入了地面,還好還好,衣服都完整的穿在身上,雖然是有了一點點褶皺。不過,那應該是昨晚自己翻身造成的吧。
想到這裡,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毋庸置疑的,這是一間純男人的臥室,因為整間臥室主要以黑色和灰色為裝修的主色調,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鼻子用力的嗅了嗅,這房間裡瀰漫的全是男人陽剛的味道。
「夜清揚」她猛地一聲大喊,隨後就看見夜清揚快速的衝了進來,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急急的問道,聲音裡竟然難得的有一絲慌亂。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子純呢?」那個臭小子竟然敢丟下她不管,這下他死定了。
「昨晚回去的時候太晚了,所以我就將你直接帶到了這裡,你放心好了,我昨晚什麼都沒有做。」夜清揚緊張的為自己辯護,不過就是親親額頭,摸摸小手,那樣應該不算過分吧。看看她那要殺人的表情,還是不說為妙。
「你……」花逸雪登時氣結,這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可以氣死人都不用償命的。
「你先去洗漱吧,浴室裡有新的洗漱用品,我都替你準備好了,還有,衣服一會就會送過來。」夜清揚輕輕的說道,不知為什麼就是不好意思正視她那雙眼睛,就連平常自己用慣的嬉皮笑臉都好像一下子用不出來了。說完,摸摸鼻子尖,他轉身走了出去。
「真是……」看著身上皺巴巴的衣服,還有沾在身上的酒臭氣,花逸雪快速的衝進了浴室。再出來的時候,一套嶄新的乳白色洋裝放在了床上。
微微的笑了笑,她拿起衣服穿了起來。沒想到竟然大小胖瘦都合適,攏了攏仍舊有些濕漉漉的發,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打開房門,她登時愣在了當場,門外,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她,那陣勢活脫脫就是嚇人。
「你……你們……」她結結巴巴的說道,記憶裡她不曾招惹過這樣的人吧。
「大嫂好」出乎人意料的,眾人見到她後齊刷刷的鞠了一躬。
大嫂?她又楞住了,什麼時候她變成他們的大嫂了?況且他們又是誰啊?
「那個……」她在人群中搜索著那抹熟悉的影子,猛然間,「夜清揚,你給我過來。」
「怎麼了?」遠遠地,夜清揚看了那陣勢也是嚇了一跳,他不過是去門口取了件東西,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剛剛屋子裡還是一個人都沒有,轉眼間全冒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好不容易逮著個認識的人,花逸雪嗖地一下躲在了他的身後。
「怎麼了?」夜清揚一頭霧水,眸子在轉向眾人的時候隨即瞭然,「是不是你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沒有啊」眾人在瞥到他那凌厲的目光時,不約而同的垂下了頭。
「最好沒有,否則皮都給我繃緊點。」說完,夜清揚轉過頭來,一臉的和風細雨,「看看你,頭髮怎麼沒吹乾就跑出來了,要是感冒了怎麼辦啊?」說著,擁著花逸雪回到了臥室。
那天早上陽光很明媚,春風就像是情人的手溫柔的撫摸過身體的每一處。再次踏出房門的時候,門外仍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們,在看到她時,臉上全是一種曖昧不清的笑意。
「看什麼看?都滾一邊去。」夜清揚一瞪眼,登時在三秒鐘之內所有的人都一下子不見了。
「呃~~~」花逸雪的嘴巴瞬間張的老大,這樣看起來好像有點誇張。
「走吧,我送你去公司。」說完,夜清揚率先向門外走去,腦海裡卻不停的勾勒出她穿上那套乳白色洋裝後亭亭玉立的身姿,宛若夏日裡隨風搖曳的垂柳,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花逸雪不自在的說道,突然間發現一直痞裡痞氣的人要是忽然變得正經起來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這裡不好打車,還是我送你吧。」說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夜清揚轉身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去。在經過大門的時候,又看到了那群探頭探腦的傢伙。
冷眼一掃,所過之處登時鴉雀無聲。
「他們很怕你?」花逸雪啞然失笑,不過他生氣的樣子確實是蠻恐怖的。
「呵呵~~~」夜清揚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在等待著她問關於自己的一切,可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問,只是靜靜的看著前方。
車子在平坦的路面上呼嘯而過,捲起層層粉塵遮擋了行人的視線。
「好了,我到了,謝謝你。」花逸雪淡淡的微笑道謝,褪去那層痞裡痞氣的外表後,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了。
「不用,晚上請你吃飯,賞臉嗎?」
「再說吧,今天或許會很忙。」花逸雪輕輕的說了一句,交這樣一個朋友其實也不錯,子純總是說這些年她的朋友太少了,曾經的二十年裡,她的生活裡只有瑾,如今,她是該為自己想想了。想起慕瑾,她的臉色登時晦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