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站立在風雪之間,不辯……不爭……,這便是劍尊抱殘。
手中三尺劍鋒,洋溢著比之冰雪還要光潔的輝芒,他抱殘就如同一柄劍鋒,傲立於十里長街之內!
氣質也如劍鋒,不管旁人怎麼說,不管旁人怎麼想,他依舊都是墟城之內獨一無二的那一柄偉岸劍鋒。就如他胸中劍意一般,既然對待劍道至誠,他待人也是至誠,又何須解釋其它?
唯有誠於劍,才能誠於道。
所以抱殘傲立十里長街,盡然半字辯解的話語,都不肯吐出。
「鄙人屬下失禮之處,還請抱殘道友海涵!」
蕭色拉著水若芷柔若無骨的素手,自漫天雪舞當中落到抱殘身前,繼續說道:「如此良宵,飛雪連天,洗劍水榭當中滿園的寒梅怕是開得極為燦爛,抱殘道友若是不齊,今日我二人不妨在雪圓當中,寒梅煮酒,坐而論道。道友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少城主請……」
洗劍水榭原本就是抱殘擁有的房產,其中一草一木一磚一石,或許都是抱殘親手栽種堆砌之物。便是水榭湖邊那滿園的梅樹,應該也是抱殘親手種植!
而蕭色作為洗劍水榭的新主人,竟然邀請抱殘這個舊主人前去賞花,或許在天下間所有人看來,蕭色的這個邀請,是想要抱殘難堪!
梅林依舊,廳堂樓閣朱顏不改,只是水榭的主人換了!在眾多圍觀的墟城修士眼中,少城主這一次邀請抱殘前去賞梅,豈不是在諷刺劍尊抱殘,就連自己安居之地洗劍水榭,都守不住?
蕭色絕然不是在諷刺劍尊抱殘,他邀請抱殘前去洗劍水榭,不僅僅是飲酒賞梅論道而已。
而抱殘也絕對不會因為他與蕭色二人是水榭新舊主人的身份,就對蕭色嫉恨在心,認為蕭色在諷刺他,嘲笑他守不住家業!小小一處洗劍水榭,還容不下劍尊抱殘在大道之下的雄心壯志,所以他極為爽快的答應了蕭色的邀請,並且先行一步,向著洗劍水榭方向走去。
「主人!為何還要邀請這個奸賊前去賞花喝酒,我看霸刀守缺就比抱殘好上千萬倍,為何不邀請守缺道友前去?」任雷滿臉不樂意,眼神狠狠的瞪著抱殘離去的背影,心中焦急,在他看來抱殘這種反覆無常,無情無義的小人,應當現在就在十里長街當中殺掉,免得後患無窮……
「守缺道友我自然要請,不過不是今日……」蕭色與水若芷並肩行走,宛若神仙中人。
「可是抱殘那奸賊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住口!」
蕭色猛然轉身,眼神狠狠盯著任雷,說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且先跟我回去。」
被蕭色狠狠一瞪,任雷心中突突的跳了一下,不敢再多有反駁,唯有嘟嘟囔囔說道:「哼哼!若不是他抱殘透露我青蓮妖火的消息,那天上人間樓的七巧娘們,怎麼會說要買我的青蓮妖火……」
他說話聲音雖小,但蕭色乃是聚魂期頂尖的修士,又如何不能聽清?
蕭色再度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任雷。
心頭一陣糾結,任雷暗道:「難道主人真的生氣了?貌似根據我過人眼光的仔細觀察,這個主人還是非常善待下屬的……」,正在滿心揣測之時,他再度聽到蕭色的話語。「你若想要賣掉青蓮妖火,只要天上人間樓出得起價錢,你就賣給他們吧,免得被人日夜惦記,動搖你剛剛穩定的道心!」
目光稍稍抬起,眼神如炬,蕭色嘴角一絲嘲諷,然後將目光從天上人間樓之上收回,就這麼拉著水若芷,道一聲:「守缺道友可要準備好美酒佳餚,明日在下就來拜訪。」
「好!守缺恭候少城主大駕!」
霸刀每一句話語,都像是從腳底深處吼出來那般,聲音轟轟隆隆……
天上人間樓依舊鶯歌燕舞,滿樓風月。
林雨田站在第三層逍遙樓的樓梯口,右手一柄折扇,左手一隻酒杯,似乎在杯中美酒的倒影之下,便能將滿樓的風月攬入懷中!如此俊雅絕倫的氣質,將正向此處走來的七巧,看的芳心稍稍一跳,所以她嘴角對著林雨田綻放的笑容,也多了一絲別樣的韻味。
「林公子……」七巧的聲音猶若蜜裡調油,有著一中說不出的甜膩,她稱呼林雨田為公子,而不是道友,就可見這女子匠心獨運,非是一般的風月女子。
「半日不見姑娘,林某倒是發現,姑娘越發的美麗了啊……」
二人相互稱呼為公子與姑娘,倒是真的印證了任雷那「姦夫霪婦」的稱呼。
「剛剛任雷半路截殺抱殘,似乎那個人說的不錯,青蓮妖火果真就在任雷手中!林公子真是洪福齊天,如此上古異火,別人即使尋找百萬年,都不能得到此等異火的消息,如今林公子剛剛到達我墟城一月,便能與青蓮妖火相逢,看來林公子果真與上古異火有緣……」
七巧口中的「那個人」,就是在十絕大陣當中,用玄龜大法閉氣裝死,大難不死留得性命的玄武子!而玄武子被十絕奪取一魄之後,他所有的行動與計劃,應該都是圍繞著十絕的那個要求而運轉,似乎墟城的天下,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太平……
「好一個有緣!七巧姑娘貌似是真的懂我林雨田的心啊!」林雨田口中嘖嘖讚歎,似乎滿眼秀麗景色,美不勝收。
「公子真的想要那青蓮妖火?只不過蕭色既然讓任雷賣那上古異火,想必價錢肯定不低,不知道林公子準備如何下手呢?」七巧一聲嬌媚的笑容,便似乎是有一朵璀璨的山花,瞬間在林雨田的心底綻放。
一口飲盡杯中美酒,林雨田走到七巧身旁,說道:「上古異火!我皇極道宗勢在必得!」
皇極道宗!
林雨田此話不僅僅代表他個人身份,更是提起了獨佔修道之界西南萬里山川的皇極道宗!
「既然如此,奴家就先恭喜林公子了……」
七巧低眉一笑,勾起林雨田心底一絲邪火,也讓他想起了夙卿儀與水若芷。七巧這一低眉的嬌媚,比起蕭色那兩個妻子,相差何止千萬里!林雨田越想越氣,暗道:「那個廢物何德何能,能夠獨佔兩位風華絕代的絕世佳人!」
鼻尖陣陣香味傳來,林雨田細細打量已經嬌艷欲滴的七巧,心中邪火更盛!伸手一攬,就將七巧拉進懷中,狠狠的向著七巧嘴唇嬌嫩處吻去。
但覺嘴中滿是暖暖的酒香,七巧愕然發現,這位皇極道宗的少宗主,剛剛那一杯美酒竟然沒有吞入肚中,反而是趁著偷吻她的機會,再度將酒液順著舌尖傳了過來……
「咳……咳……」
七巧被突如其來的酒液嗆到,正要將林雨田推開,卻發現林雨田竟然順勢依靠倒了她懷中,她伸出來想要推開林雨田的雙手,此時像是要摟住林雨田一般,穿過他的腰跡,二人狠狠的抱在一起。
「多謝七巧姑娘了,林雨田不勝酒力,已然醉了,正要借姑娘懷抱,好好的休息一下……」
二人就這麼相互摟抱,轉身走進「逍遙」門內。
「啪!」
一隻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變成塵粉!
亂將就站在十數丈之外,身形隱藏在一塊布曼之後,此時見林雨田與七巧勾搭成奸,心中怒焰騰升,狠狠的咬著牙齒,口中憋出三個字:「林……雨……田……!」
從來都沒有如此痛恨一個人!
亂將幾乎是想要將林雨田一劍斬殺,可是在劍鋒伸出之間三寸之後,又被他硬生生的收回體內。
他知道,現在絕對不能殺了林雨田,即使勉強殺掉,亂將也不能承受因為殺掉林雨田而引起的滔天風波。
亂將恨極了林雨田!而林雨田卻恨極了蕭色!
就連與七巧一同巫山雲雨,林雨田心中所想的,依舊是蕭色!若是他身下之人,是蕭色的那兩個夫人,那該多好?這似乎已經成為林雨田此生的最大夢想!
而林雨田最恨之人,卻有嬌妻相伴,坐在滿園的寒梅之內。
寒梅與雪,在園中一起盛開;林花芬芳,合酒香消融一處。
「抱殘道友請!」
蕭色端起酒杯,對面便是抱殘,水若芷手中端著酒壺,極其溫婉,小嬌妻一般依在蕭色身後。
數十丈之外的梅林邊際,任雷孤身站立,眼中怒火直冒三丈,死死盯著抱殘,似乎他隨時都有拔劍相向的可能。
端起身前酒杯,抱殘也不推辭,只是他飲酒之時,也極為乾淨利落,美酒幾乎都沒有經過舌尖,就被他吞入肚中。
「此酒乃是在下的妻子在師門之內釀造,名為英雄烈!雖然不能說是獨步天下的美酒,但是世間僅我蕭色一家能有此酒,道友如此牛飲,實在對不住這滿園寒梅,無邊雪色啊!在下在師門之內,曾經有一位前輩對我說,佳人有三條不如美酒,如今抱殘道友不愛佳人,也不愛美酒,不知抱殘道友心中可有牽掛?」
手中酒罈,乃是出自夙卿儀手藝,這一點水若芷自然知道,可是在水若芷心中,能呆在蕭色身邊她已經極為滿足,又怎會再考慮其他!所以今夜寒梅林中,她默默的為二人添酒,靜靜地站在蕭色身後,如是而已……
「抱殘心中,唯有劍道!」
抱殘一語道出,便有傲氣無窮,劍意無雙!
只是在蕭色說起「牽掛」二字之時,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卻被蕭色盡收眼底。
「我任雷心中,除了主人,也唯有劍道!」
任雷遠在數十丈之外,此時一語道出,劍氣昂然,將滿林的梅花吹落,頓時滿園馨香,四散飄搖。
任雷此話說出,就是想要與抱殘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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