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繽紛之淚眼問花 第3卷 第一百零九章 勢力一
    四月二十二。

    接連幾日的晴天終於過去。天氣陰沉的飄滿了烏雲。烏雲片片,遮蓋著原本的天色。讓整個大地,現出一種灰濛濛的黑。

    市井傳言,大昭國的禁軍威力兇猛,幾天之內便消滅了顏家軍這一支獨秀的叛軍。人人稱道,說大昭的從興皇帝為人仁慈,本是給了顏敬海機會,卻遭到了顏敬海倒打一耙,若不是皇帝英明下令滅了顏家軍,還不知又要有多少的百姓要生活在那水深火熱之中了。

    另有傳言,那被消滅的顏家軍中,並沒有找到主將顏敬海的屍身。一時間,人人自危,都怕這臭名昭著的頭目有一天再次崛起。

    另外,因為不知是誰捅出了死士群的事,說什麼死士群是天下第一暗殺組織。徐軼的死士群直到這時才終於得以見光,只是,卻成了眾多勢力相對排斥的對象。朝中各個勢力相互巴結,都希望避免與這死士群有所碰撞。

    這日早上。

    禁宮內,一個平日試菜的小太監突然被毒死,一時間人心惶惶。

    熙和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龍椅上聽著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匯報著近些時日的朝事,臉上現出煩躁的表情。大臣們各個說話小心翼翼,最後,早朝還是不歡而散。

    熙和走在回寢宮的路上,一路皺著眉頭。隨行的小太監們本就是極會看臉色之人,看著熙和不甚高興,也戰戰兢兢地跟著,並不多說話。

    這時,遠處一個大臣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到熙和慌忙下跪。

    「皇上不好了!」他說著,然後抬起頭來。

    熙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他應該是二品的京官,若是自己沒有記錯,他該是廣林苑如今的副將才是。

    「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他埋怨了一句,然後讓那副將起來回話。

    那副將也不繞圈子,直接直奔主題。

    「皇上,鎮南將軍他……他……」

    「他怎麼了?!」熙和抓住那副將的衣領,慌張地問道。

    這幾日鎮南將軍回朝,若是這半路出了什麼事的話,那可不僅僅是損失了一員大將那麼簡單。這鎮南將軍是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祁王鑫和的外祖父,不僅在朝中擁有大多的人的支持,而且手握重兵。萬一,他出了什麼事的話……

    想到這裡,熙和的心中一驚。若是荊義真出了事,那坐鎮南面的重兵沒了主帥。對這大昭忠心耿耿也就罷了,若是有人圖謀不軌,那後果必是不堪設想啊!

    那副將被熙和這麼一拽,本就慌亂的心更加地縮成了一團。

    「回皇上……將軍……將軍路中遇刺,臂上中了一箭,所幸箭上無毒,現在並無大礙了。」

    熙和長舒了一口氣。

    誰知那副將突然轉了話鋒:「皇上,將軍雖然沒事了,可是我們的事大了!」

    熙和皺了眉頭,並不知那副將再說什麼。

    荊義想要回朝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父皇駕崩前開始。當時,父皇病重無暇顧及。後來自己即位,又考慮到的自己勢力還沒有穩固,加上尚有人對自己虎視眈眈。所以也沒有准了荊義的提議。如今,隨著自己的勢力穩固,國事方面也開始慢慢步入正軌,這才准了荊義的提議。只不過,這提議,名義上其實是告老還朝。

    那副將見到身為皇帝的熙和正在認真聽著自己說話,便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皇上,這次我們從京都派過去保護將軍的大內高手……」他頓了頓,「襲擊了鎮南大將軍!」

    熙和一驚。自己派去的大內高手,名為保護荊義,實則卻是注意他的一切行動。如今,怎麼這些人做出了這些越矩之事。

    「怎麼回事,那些大內高手,不是廣林苑層層把關選出來的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熙和怒斥道。

    那副將趕緊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說自己也實是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熙和問了一個遍也沒問出什麼,便遣了他回去。

    熙和一個人走在禁宮的小徑上,身後跟著三兩個小太監也是一臉恭敬地隨侍著。

    這時候恰看到卿羽慌慌張張地從遠處的長廊盡頭現出,一臉緊張的模樣到勾起了熙和的懷疑。

    自從上次處置了小鬍子與小喜子後,雖然兩個人依舊是主僕關係,可是這之前卻是有什麼在慢慢變了。雖是知道卿羽必定不會違了自己的意願或者背板自己,可是一看到卿羽看到自己有些閃躲的樣子,其實他的心中亦是不太好受的。

    現在看到卿羽背著自己不知在搞什麼鬼,他的好奇心著實被吊了起來。便遣了身後跟著的小太監,一個人悄悄跟在了卿羽的身後。

    轉過層層的宮門,層巒疊嶂的亭台樓閣,小樓香榭。一座有些破舊甚至可以說荒廢已久的別院出現在熙和眼前。

    這裡本是一座宮殿的,可是因為荒廢久了,便只有一些宮女下人在這裡守著。這才騰出了一間別院出來。

    熙和覺得這裡有些眼熟,看見卿羽踱著步走了進去,便才想起這裡本是收留顏敬海之女顏琉璃的地方。

    自己這幾日因為一些事情倒是忽略了這個女子。這時候想起,不禁疑惑,這卿羽不是與顏姓向來樹敵嗎,怎會現在到關心起了這個女子,心中不免疑惑更重。

    卿羽自顧自地走著,因為自懷心事的緣故,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著。

    到了那別院。卿羽輕步地走進去,看到正好外出的一個垂髻宮女,攔了下去。

    「她如今怎樣了?」卿羽問。

    那宮女問好過後便恭恭敬敬地立著,見卿羽問起自己話來,說話不由地顫抖。

    「好多了。」那宮女說,神色有些緊張。

    卿羽點頭。

    「她受傷了這麼長的時間,若不是皇上沒有注意於她,我們做的這些早晚也會紙包不住火。」他頓了頓,看著那有些緊張的宮女,「記住,照顧好她的飲食,我們的事切不可向外人提起。」他說著瞅了瞅身旁,見四下無人,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給她。「記住用量,這藥的藥效太猛。」

    那宮女點頭答應,突然想到了什麼,這才開口問道。

    「卿總管,您讓奴婢這些時日注意到的人倒是最近不曾出現,不知咱們還用不用……」

    「當然用!」卿羽沉聲道,「那個人,雖然還沒有將他逮到現形,可是憑他在這偌大的禁宮中來去自如的本事,也可知這人必定功夫了得。為了皇上的安全,這人也是不得不防的!」

    躲在拱門外的熙和聽著卿羽的話,不禁心頭一暖。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在說些什麼,可是卿羽對他,的確還是好的不是嗎。

    「只是你要小心,這下在茶水中的毒,藥性可是與這瓷瓶中的非比尋常。一定要記住,萬事小心。記住第二天讓她喝下那解藥!」

    「奴婢知道。」那宮女恭敬地福了身子。

    「好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莫讓旁人懷疑了才是!」他看了一眼天色道,「記住,不要與她多說什麼,既然她忘了,對她多少也是好的。」

    「是!」

    ……

    卿羽望了一眼那主屋半敞的窗子,然後毫不留戀地扭頭回去。

    熙和看著卿羽離開的背影,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他回過身去,看見那宮女正在往回走,故意咳了幾聲。那宮女聽到聲響。饒是以為方纔的卿羽還沒走,便扭過頭去。

    「卿總管……」當她回過頭去的瞬間,看見了那明黃色的身影,心中著實一驚。

    「皇……皇上……」她磕磕巴巴地說著,然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不知皇上擺駕於此。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熙和淡淡地說,「你可是近身伺候琉璃的宮女?」

    那宮女平日本是外宮的奴才,沒見過幾次熙和。方才也是看了熙和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才確定是皇帝的。畢竟,這個宮中,能穿著這種顏色到處招搖的,也恐怕只有當今的天子了吧。

    「奴婢便是。」那宮女俯了頭躬身回答。

    熙和蹙了蹙眉頭,眼睛掃過那宮女,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那宮女的手上。

    「這是?」熙和問。

    那宮女抬頭,熙和看著自己手中的瓷瓶有所疑問,不禁將那瓷瓶往後撤了撤。

    熙和注意到那宮女的小動作,疑問更重,便沉了臉問道:「你這裡裝著的,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兒吧?」

    那宮女一聽,慌忙跪下身去。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她不住地說著。

    她本就是膽小怕事的宮女,平日連皇帝都見不到,不要說上什麼大檯面了。經過熙和這一問,不由地自己全招了出來。

    「皇上,這都是卿總管吩咐的,不關奴婢的事啊,還請皇上開恩,饒了奴婢則個!」

    「饒了你?」熙和玩味地勾起嘴角,「那你倒是說說,你手中的是個什麼玩意。」

    那宮女聽到熙和說了這話,料想若是將一切責任都推給了卿羽說不定還能謀個生路,便急急地說了出來。

    「這個……」她盯了手中的瓷瓶,嚥了口唾沫,「這是卿總管拿給奴婢毒藥,說是……說是每天下在琉璃姑娘的飯食中……」

    熙和一驚,料想定是卿羽對琉璃沒安什麼好心,便繼續問道:「這藥可是毒藥?毒性如何?」他拿起宮女手中的瓷瓶,打開口聞了聞,並不見什麼異味。

    「回皇上,這藥的確是毒藥,並且是慢性毒藥。吃一次不會有什麼反應,可是若是多吃,便會生出一些怪病,最後被病痛折磨而死。」

    「哦?」熙和瞇起眼睛,仔細研究起這個小小的瓷瓶起來。

    沒想到,這卿羽竟是如此歹毒。還好自己及時發現,若是沒有今天的跟蹤,恐怕這琉璃也要死在這「怪病」之下了吧。到時候,這叛黨之女死亡,再加上自己曾將她接入宮中好生對待,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最後的傳言估計也會變成大昭的皇帝仁慈好生,不計前嫌收留了叛黨的孤女,最後這孤女卻在宮中得了怪病暴斃。雖然皇帝為其請了太醫診治,可是這叛黨之女畢竟福薄,還是駕鶴歸西去了。然後便是眾人的歌功頌德,市井流言也會因為多了一個好皇帝而變得歡快起來。

    熙和歎了一口氣,料想這卿羽倒是歹毒。沒想到他竟是恨顏姓恨到如此地步,竟然會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下這樣的毒手。

    想著想著,便開口繼續問道:「那你倒是說說,卿羽口中的『他『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宮女知道熙和說得是卿羽讓自己注意的那個黑衣人,便開口說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傳言說經常有人光顧琉璃姑娘的住處,究竟是誰,奴婢也不清楚。」她如實回答,看了一眼熙和,見他臉上的疑問亦是未除,便接著說道:「可憐了琉璃姑娘,那日從台階上摔下,不僅失了憶,還因為那個黑衣人的緣故,所以每晚還要忍受那烈性毒藥的藥性,真是……」

    「她失憶了?」熙和大驚,看著宮女,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啊!」那宮女歎息,「琉璃姑娘從台階上摔下那日便失了憶。後來又趕上卿總管想要毒死那黑衣人,便每日將毒藥灑在茶水中。可是等來的去那黑衣人竟是再沒出現,琉璃姑娘也跟著受了這份罪。先是晚上喝了那有劇毒的藥,早上再服了解藥,真是……」

    那宮女還在說著,卻沒有注意到熙和臉上表情早已變得鐵青。他急急地向著屋內行去,那宮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熙和已經進了屋子。

    「琉璃?」熙和進屋後便看到了那坐在桌前兀自做著女紅的琉璃。

    「你是……」琉璃明顯怔了怔,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趕緊跪在地上說道,「民女該死,不知皇上到來,還請皇上責罰!」

    熙和一怔,像是發現了什麼。

    他盯著眼前的女子。她還是那樣的傾國傾城。素色的衣衫映襯下的她光彩照人的無法比擬。尤其那一雙靈動的眼睛,真的如同上好的琉璃寶石一般璀璨好看。她的額頭上的傷痕還在,可是那很久已經不甚明顯了。看來。她的恢復是好的。

    「你可知道你是誰?」熙和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疑惑地問道。

    琉璃有些扭捏,欲言又止地看著熙和,然後不管他是否還拉著自己,便復跪了下去。

    「民女該死,民女的父親對不起皇上,還請皇上責罰民女……」她跪在地上磕起了響頭,眼中蘊滿了晶瑩的淚水。「皇上,你是個好皇帝的,可是民女實在不配讓皇上多加照顧。皇上還是降罪給民女吧!」她抬起頭真誠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真真的如同一隻臣服於他腳下的貓。

    她……

    熙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眉頭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空氣中滿是淡淡的植物的香氣,帶著新鮮的味道,正如同……她。

    半敞的窗戶外露出灰濛濛的天,帶著陰婺的色澤,漾在這樣的季節,真真的如同一根刺,插入了人的心裡。

    他幽幽地探出一口氣來。心中的不安愈發的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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