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心裡一驚,「你說離筱曼家很近,你知道她家住哪嗎」?
「那當然,我看過……她的花名冊」!艾興其做賊心虛般聲音越來越小。
「那關於她的身世你知道嗎」?
艾興其搖頭,梔子正好送來新的「藍色妖姬」,端著喝了一口。
「我想家對她來說是個敏感的地方吧」!
「為什麼」?
「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地下通道,那時候我在裡面賣唱,她一個人很害怕地縮在牆角,後面我領她回了我住的地方,她說她沒有家人」!幸子有些心疼,記憶又回到那個清冷的夜晚。
艾興其有些自責,「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興其,像筱曼這樣的女孩,她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她需要的是一個信任她,保護她,可以給她家的溫暖的人,而不是……」!
「我知道我錯了,我混蛋,我不該不相信她,所以幸子你一定要幫我,讓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會不相信她,真的」!艾興其激動得眼睛有淚光閃爍。
李光頭麻將館二樓,昏暗的房間,房門反鎖,窗簾拉得密密嚴嚴,只有一單薄一豐滿的身影廝混在一起。
「美,這一次我們發了,難得有開發商看上我們這的寶地,到時候你把羅家的房產證拿到手將地賣了,我也把麻將館撤了,我們就可以雙宿雙飛到城裡去買棟大房子逍遙快活,到時候我們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那該多好」!李光頭頭頂油光光地發亮,眼神賊呼呼的左右飄離,手卻有序地在梁鳳美身上來回揉搓著滿嘴油膩地說道。
梁鳳美聽得心神蕩漾,全身也被李光頭捏得心花怒放,彷彿真的已經住在城裡的大豪宅裡,躺在天鵝絨被裡,柔軟得全身血液流通得暢快。
嬌嗔地往李光頭懷裡蹭了幾下,直接將李光頭扒拉至自己身上,壓得胸口兩球狀物體變成了橢圓形,然後是粗重地喘氣。
「死鬼,就你想得周到,那到時候。到那時候咱們就可以想幹嘛就幹嘛了……哈哈,我想著都要飛起來了,真想那一天快點到來,就不用整天面對那個死病老頭子,晦氣,也不能時時跟你膩在一起,算了,不說他了,恩嘛」!梁鳳美誇張地扯著紅唇嗔笑道,往李光頭臉上狂啃了一口。
李光頭順勢進攻,頭腦裡卻是閃現著另一幅美好畫面。
羅國傑在床上咳得厲害,喚了半天「鳳美」也沒人應他,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來,摸索著尋遍整個屋子也不見她的影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自己拿起茶壺準備倒水。
「砰」!終於還是因手腕無力茶壺落在地上,還好穿著厚厚的鞋,以至於茶壺破碎在地上,開水並沒有濺到腳上。心頓時空落落的,又扶著桌子咳了一陣。
梁鳳美理了理頭髮,再扯了扯鮮紅的衣服,清了嗓子擺著臀回到家,一進門見到滿地茶壺內膽的碎片,正欲發火,想起李光頭在她臨走前千叮萬囑「現在要對羅國傑溫柔點,等房產證弄到手,把地賣了,拿到錢之後再把他揣了」,於是趕緊換了一副假媚的笑臉,故作嬌柔地呼道:「呀,國傑,你怎麼了」?
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摻住羅國傑,拍了拍他的背,扶到桌旁坐下,羅國傑順了氣,雙手撐著雙腿埋怨道:「大白天的,去哪了」?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都愛去搓兩把嘛」,梁鳳美怪笑道,心虛得眼神不敢正視羅國傑。
「以後少打點麻將,家裡現在這種情況,哪有什麼閒錢可以拿給你去輸呀」!羅國傑有氣無力地歎道。
「誰說我只有輸的份呀,也贏過一兩回的,再說我們不是馬上就可以有錢了嘛」!梁鳳美撒起嬌來,眼神精明地盯著羅國傑,想看看他的反應。
「有錢?哪來的錢?我病成這樣,光藥費就得折騰多少錢,怎麼可能還有錢」?
「那個,不是聽說有個姓索的什麼房地產開發商,看上了我們這的地,給的拆遷費完全足夠我們去縣城買套大房子了耶」!梁鳳美兩隻眼睛咕碌地轉個不停,像老鼠發現了獵物般靈活。
「咳咳……」,不知是聽了梁鳳美的話堵得慌,還是真的又想咳,羅國傑拍了一下桌子便咳了起來。
「這可是老一輩留下來的根基,哪有說遷就遷的,再說城裡住著能有這裡舒服自在嘛,出個門就得坐車,城裡沒有土地,有的只有高速路、柏油路、公路等等」!
「哎喲」!梁鳳美乾脆蹭到羅國傑身旁,粘在身上,「你想想看,要住在城裡,也方便你看病呀,再說,當初嫁給你的時候,你可說有機會會讓我住上大房子,我都跟了你這麼多年了,受了那麼多委屈,我也沒說什麼,現在有這麼個機會擺在面前,你讓我看得著卻摸不著,我……我……」,說著說著竟裝腔作勢地嚶嚶地哭了起來。
「你看你看,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哭什麼呀,好了好了,別哭了」,反倒是羅國傑慌了神,他這輩子注定被這個女人控制了,無論是軟計還是硬計,通吃。
「那你同意了嘛,你知道的,我做夢都想住上大房子,跟你喝著茶,一起種花,到那時我也不用天天想著搓麻將了呀」?梁鳳美睜著淚汪汪的眼睛望著羅國傑。
羅國傑側了臉,猶豫一陣,咬了咬牙,「你容我再考慮考慮」!
梁鳳美破涕為笑,這麼多年相處她也算瞭解羅國傑的,一般他對她說考慮,基本這事就成了。
「剛是要喝水是吧,廚房還有個茶壺,我幫你倒啊」!說完起身左右搖擺甚是慇勤著進了廚房。
羅國傑無奈的環顧四周,這房子雖舊了些,但也住了幾十年了,多少還是有感情的。何況,這是筱曼的外婆留下來的房子,怎麼能在他手裡給毀了呢。哎……
一聲沉重的歎息,在落寞空蕩的房子裡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