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控般地用手在床頭摸索著,終於摸到了一把水果刀,發瘋地朝壓在她身上的人的背上刺下去,只聽得一聲慘叫,那人鬆開了封她嘴的手,也停止了在她胸前肆無忌憚遊走的手,呻吟著滑下了床。
「救命啊,救命啊……」,羅筱曼大聲喊著救命,將刀在眼前胡亂地劃著。也許是被羅筱曼的叫聲嚇到,那人驚慌地從地上爬起,狼狽地準備開門逃跑,昏暗中卻還是無意地碰到了燈的開關,羅筱曼便看到了那個光頭的猥瑣的男人的背影。
羅筱曼百分百確定那個人就是李光頭,可房門和窗戶都是反鎖了的,他是怎麼進來的。可怕的猜想在腦海裡閃過。剛剛那麼大聲地呼救都沒能驚醒隔壁的羅國傑和梁鳳美,讓她懷疑這場夢魘是不是就是梁鳳美刻意安排的。
手上的水果刀從用力過度而顯得酸軟的手中滑下,帶著一股血腥味。屈辱地的扯過背單將自己緊緊地包住。還好她穿了緊身的牛仔褲,只是上衣被撕扯,褲子還是完好的,下半身也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
走到浴室,打開花灑,任水從頭到腳地淋下,羅筱曼用了很多淋浴露擦在身上,使勁地擦,恨不得把那雙骯髒的手摸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擦下一層皮來。
淚水落了滿臉,模糊在水霧裡,卻壓抑著不敢哭出聲來。
這個可怕的家,這個讓她完全感受不到愛,充滿了屈辱感的家。她不能就這樣任人宰割。外婆已經不在了,唯一會疼受她的人在八年前已經不在了。
直到把全身都搓得紅紅的要滴出血來,羅筱曼方才從浴室出來。
打包了行李,只簡單的幾件衣服和那個裝著她的大學夢的小木盒,裡面有大學錄取通知書和她的學費,還有外婆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不敢再睡,打算睜著眼睛等天明一點就離開這個讓她受盡折磨的家。
而現在唯一帶不走的就是外婆給她買的電網扇了,靜靜的吹著,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吹了。聽著那呼呼的聲響,更加堅定了她的心。不管以後的日子有多苦,她相信也沒有比待在這個家讓她覺得可怕、恐怖的了。只要這樣想,那麼再苦也是能堅持的。
天空漸漸透射出一絲光亮,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羅筱曼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清晨的空氣透著清涼,淺灰色的天空透著一點日出的橙紅。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幕羅筱曼強迫自己忘記,只有學會談忘傷痛,才有勇氣重新面對生活。
離大學開學還有兩天,買好了車票,羅筱曼準備獨自啟程,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遠行,卻是嚮往了許久。
當火車笛聲鳴響的那一刻,羅筱曼雖然感覺前路一片渺茫,也無法預料她以後的日子會是怎樣,可現在的她只覺得渾身輕鬆無比。她就要逃出去了,就要逃出那個讓她苟延殘喘的家了,心從沒有過的飛了起來。
十幾個小時的顛簸,羅筱曼終於踏上了一片新的土地,陌生的人,陌生的氣息,車水馬龍,霓虹燈閃耀著陌生卻驚心的美麗,讓羅筱曼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這裡將會是她人生重新出發的地方,這裡也是她在屈辱裡偷偷藏匿夢想的地方。她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管多苦也要堅持下去。外婆會在天堂裡保佑她,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媽媽也會在天上為她祁禱的吧!微笑,再苦也要笑一笑,於是,嘴角上揚,映在城市的霓虹裡有一種淒涼的美。
為了省錢,羅筱曼沒有住旅館,無意中走進的地下通道讓她覺得驚喜。地下通道兩邊都鑲滿了廣告宣傳燈牌,裡面燈火通明,讓她不至於覺得害怕。
偶爾會有少數的人流穿過,臉上都帶著複雜的表情,同情的,漠不關心的,無奈的。讓她覺得原來人的表情可以有這麼多種。
安靜的彈著吉他的女孩把裝吉他的袋子放在面前,裡面有走過路過的人放下的稀疏的錢幣。一件簡單陳舊的T恤裹著她瘦小的身體,齊下巴的短髮勾勒出她好看的瓜子臉,憂鬱的眼神卻揚著一張驕傲的微笑的臉。
羅筱曼找了舊報紙墊在地上,緊緊地抱著唯一的一個背包,靜靜地聽她彈唱,竟覺得心又一起飛起來了。那個彈吉他的女孩看上去也是那麼孤單,卻有一種固執的美。
恍惚地聽著竟有些睡意,在火車上根本不敢睡著。半睡半醒時卻被一個清亮的聲音叫醒。
「嘿,你怎麼睡在這裡」,吉他女孩輕輕地拍羅筱曼的肩。
羅筱曼驚醒過來,看到了一張友善的笑臉。
「我……我沒地方去」。羅筱曼用小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
「你不是本地人吧」。
面前這個看著溫暖的女孩讓羅筱曼慢慢地放下心理防線,因為她的微笑那麼陽光,那麼自信。
羅筱曼輕輕地點頭。
「我來這邊上大學,可是還有一天才開學,我沒有多餘的錢住旅館,所以……」。
「你也是剛考上大學的嗎?是什麼大學」,吉他女孩的瞳孔瞬間放亮。
「福安大學」。
女孩哈哈地笑,笑得很豪爽。羅筱曼怔怔地看著不知所措。
「真巧,我也是剛考上福安大學。我叫幸子,你叫什麼」?。
羅筱曼激動地站起來,「真的嗎?我叫羅筱曼」?。
幸子點頭,「如果你相信我,如果你不介意,要不就先去我的小窩裡委屈一下吧!總比在這裡強,這裡可不安全」。幸子笑得很坦誠。
能在一個完全無依無靠的城市遇見一個願意幫助自己的朋友是一種緣分,也是值得感恩的一件事情。羅筱曼心想一定是外婆在天上派了一個天使來幫助她。
跟隨幸子從車水馬龍的街道拐了無數條小巷到達一個很安靜的舊樓區,樓道的燈已經壞掉,幸子嫻熟地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