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不是冰冷的山谷,柔軟的絲被透著陽光的氣息,十三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剛一下地,北冥夜、鷹王、靈曦、燕衣俠他們敏感的衝了進來,看著他們驚慌的神情,十三有點想哭,死裡逃生能見到他們真好。
「白少麟怎麼樣了?」看著安然無恙的肚子,白少麟為了保護自己甘做墊子的一刻變得異常清晰,那滿地的鮮血讓人不擔心都不行。
「大夫給他止了血還開了幾劑退燒藥,不過現在還昏迷著呢。」燕衣俠如實稟告著白少麟的情況,語氣裡透著隱隱的擔憂。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盼著白少麟能快點醒來,如果不是有他護著,或許就見不到一個活生生的秦十三了,這份堅守這份執著燕衣俠很佩服。
在夜的攙扶下,十三進了白少麟的房間,在門口就聽到他輕聲的呼喊著十三。病床上,他渾身雪白,因為缺血,嘴唇都是白的,十三哭著撲到他身上,心疼的撫摸著他滾燙的額頭。
「快點醒來吧,十三已經沒事了,咱們平安的回到山莊了,別再睡了好嗎,快點醒來……你說過要看著孩子出生的,你說過會幫我照顧孩子的……」
「我還說過會留在你身邊一輩子,如果答應了我就醒來。」
「好,我答應!」
大手緊緊握住了十三的小手,蒼白的臉露出欣慰的笑意,一對清澈如同泉水一般的桃花眼滿是溫柔,拉過十三的小手就是一吻。
十三錯愕的看著說醒就醒的他,呆呆的半天回不過神來,直到感覺到自己被他輕薄了,小臉立刻變得羞紅,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你混蛋!醒了還不忘嚇唬人,知不知道看見你沒醒我有多害怕!」抽回小手好想狠狠扇他一巴掌,可看到他虛弱的模樣,怎麼都沒辦法下手,十三背過臉嚶嚶哭泣起來。
「我錯了,不應該嚇唬你,不應該叫你擔心,別哭了。」白少麟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身邊一帶,十三整個人都倒在了他懷裡。
十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利落的爬起身掀開被子,小手抓著他的衣領一扯,白少麟徹底曝光了。
俊臉羞紅,怯懦的看著化身禽獸的大肚婆,薄唇微微蠕動,「你現在還懷著孕不能……」
十三鬱悶的戳了一下他的胸口,「想什麼呢,我只是看看你的傷口!我可不會隨便到連個傷員都不放過!」紅著臉將他翻過身,心不在焉的在傷痕上塗抹著藥膏,這個男人成天都在想些什麼,真把自己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女色狼了嗎!自己就算再心急也不會強了一個受傷的人吧。
本來這個回答很平常,可白少麟的眼神卻暗淡了下來,笑容也收斂了去,有些莫名的失落,儘管知道十三不會對自己做那種事的,可親耳聽到她不會碰自己,一盞苦澀打翻,苦的整顆心都在顫抖。
「那等我傷好了你不要放過我哦,我等你。」彆扭的牽扯出一個笑,不害臊的說出這句一輩子都不會想像到的話,說完羞澀的把臉埋進了枕頭。
正在塗藥的手突然停住,十三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耳朵,這個嚴肅的傢伙真的會說出這麼曖昧的玩笑?可這副羞澀模樣恰好證明了這個悶騷傢伙真的說了那種話,心撲騰撲騰跳個不停。
半個月過去了,背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可白少麟卻愁容滿面,待在床上不肯下來,任十三怎麼勸他都坐著巋然不動,這副模樣把十三急得就差生拉硬拽了。
多次勸說未果後想著白少麟的傷口已經好了,索性什麼都不顧及了,一把就將他拽了下來。
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十三被砸到了地上,白少麟掙扎了好久卻遲遲不見起身。
「你快起來,壓到我了。」
「我……」白少麟緊咬住嘴唇,一副痛苦模樣,似乎心裡掙扎了很久才說出句話,「我的腿沒知覺了。」
十三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艱難的將癱倒在地的大男人扶到床上,對著他的腿左捏右捏,揉來揉去,可白少麟一直搖著嘴唇,不肯再說一句話。
「是不是躺的時間太久腿麻了?」
……
「揉一揉就會有感覺的,一定會的!」十三不想相信白少麟的腿廢了,拚命地揉著,鬢角的汗珠一滴滴滑落,淚也順著眼角流出。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殘了一定很傷心的,可白少麟卻把傷心都憋在心裡,如果今天沒發生這件事或許他根本不會把這個噩耗告訴自己,若不是為了救自己,他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十三滿心的愧疚。
「求你說句話吧,這個樣子我真得好怕,都怪我不好連累了你……唔唔……」
「不怪你,為了你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不要哭了好嗎?」
「可是你的腿……」
「你嫌棄我是個殘廢了嗎?如果這樣我立刻就走,不會拖累你的!」扶著床沿,勉強支撐起身體,一放開手整個身子就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胳膊撐著身體想要再度爬起,可無論怎麼用力都起不來,白少麟憤恨的用拳頭使勁在腿上錘了好久,但始終都沒有知覺,腿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
「不要再錘了,我怎麼會嫌棄你呢!若不是你捨命救我,現在腿殘甚至丟掉性命的就是我了,我謝謝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嫌棄你!」
「可我嫌棄自己了,這副樣子還能幹什麼,我是個廢人!」
「不會的,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所以第一次見面我才會破天荒的纏上你,所以才會不假思索的答應嫁給你,求你不要妄自菲薄了,就算腿沒了知覺走不了路你都是最棒的!」
「呵呵,最棒嗎?你最後還不是選擇跟那個不男不女雙宿雙飛,我低聲下氣苦苦懇求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現在我成了廢人,你巴不得我早點滾蛋吧,不用再安慰我了。」
白少麟又恢復到玉王爺那招牌的冷冷清清,只是每一句話都是妄自菲薄的悲切、涼薄,一雙腿擊垮了他多年來所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