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下墜,十三把臉完全埋進了夜的懷裡。夜甩出紅綾纏著遠處牆上的籐蔓以減小下降的速度,兩個人摔倒地上沒有出現預料中的疼痛。
腳下似乎有滑滑的東西在蠕動,十三覺得有東西順著腳踝纏繞上來了,北冥夜也感覺到了,那冰涼濕滑的觸感每動一下都不由得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夜你有沒有覺得腳下有東西?」十三顫顫巍巍的聲音詢問著,半天不敢低頭看一下腳底。
夜的眼睛一直仰著看天,他先著的地自然早就發覺了這個事實,可他也沒勇氣看腳下,聽見十三害怕了,他深吸了口氣,「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咱們已經安全了!」不知道是在安慰十三還是在安慰自己,總算鼓足了勇氣低頭看了看腳下。
「下面全都是蛇。」夜說話的聲音要多淡定有多淡定,彷彿看到的只是一堆繩子而已。
可十三就不一樣了,整個人八爪魚似的攀在他身上,「夜,我害怕!」胳膊環著夜的脖子,小腿一直往上攀啊攀,整個人幾乎都坐到了夜的胳膊上。
「乖,我會把你平安帶出去的,別怕啊!」夜平心靜氣的安慰著十三,狹長的眼睛緊緊閉著,仰著腦袋也不管會不會踩到蛇,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
「你的心跳得好快,是不是害怕了?」十三緊緊貼著北冥夜,他的每一聲心跳在第一時間就傳進十三心裡,頻率越來越快,弄得十三更加緊張。
被看出了膽怯,北冥夜強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拍了拍十三的後背,「我怎麼會害怕,大男人若怕蛇像什麼話!」
「你確定你不害怕?」十三還是不敢相信,畢竟說出的話可以騙人但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
發覺十三一直不肯信他,夜不滿的嘟起嘴,故意把聲音提高了八度,「當然不怕了,我能保護得了你!」
兩個人吵著吵著總算到了沒蛇的地方,把十三往地上一放,北冥夜軟軟的倒了下去,沒被咬傷倒是被嚇壞了,難為他一路逞強裝出一副不怕的模樣了。
「美人你是不是被咬傷了!」看著夜突然倒下去,十三一著急掀開他的褲管就一點點查看起來,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夜一臉的蒼白,無力的抓住了十三的小手,「沒受傷,其實我很怕蛇的,現在你沒事就好,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十三將夜的腦袋搭在自己大腿上,自己則緊緊盯著剛剛走過的蛇坑,剛才只顧著害怕根本沒來得及觀察,仔細一看有些傻眼,蛇坑裡面居然有上百種蛇,有毒的沒毒的、粗的細的、有花紋的沒花紋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看得都有點眼花繚亂了。
想起剛剛夜那副強作鎮定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明明害怕的要死卻硬要混充英雄,打腫了臉也要裝胖子,不過可愛的很。想著想著,十三的柔軟的小手就忍不住揉捏起他嫩嫩滑滑的臉頰,「夜你真是太可愛了!」
自己拚死拚活把她從蛇坑裡帶出來,她居然沒良心的笑話自己,夜不滿的嘟起了小嘴,狹長的眼睛幽怨的瞪著她,好像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孩子。
「怎麼生氣了,剛剛你的樣子真得很可愛的,箏兒最喜歡了。」
「你喜歡?人家可是嚇壞了,那麼多蛇在腳下穿梭的感覺很不好,你得給點獎勵!」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側臉,彆扭的將眼睛看向其他地方,臉頰上泛起一片羞澀的紅暈。
十三會意的一笑,「啵」的一下親了他臉蛋一下,柔柔的滑滑的還帶著淡淡的花香,大美人的味道永遠都是那麼好,撒起嬌來也是那麼讓人按捺不住,十三這輩子算是淪陷了。
「你們是誰!」一個一身紅衣手拿長鞭的小少年傲慢的站在他們面前,方才兩人只顧著玩鬧沒發現突然多出個人來。
夜懶懶的轉過頭,打量了小少年一通,判定了他對自己不構成威脅後又將頭轉到十三那邊,癡癡的打量起十三那百看不厭的容貌。
「喂!我在問你們話呢,快點回答我,混蛋!」見兩個人都沒有跟他搭訕的意思,小少年脾氣火爆的狠狠將皮鞭甩到地上,「啪!」的一聲,蛇坑裡的蛇都被驚走一片。
十三玩味的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小少年,好美的人,宛若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跟年畫上的小金童一樣漂亮。身材比不上成年男子,跟十三的個頭差不多,應該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黑亮的長髮鬆垮垮的搭在肩頭,只有髮梢用一根繫著金鈴鐺的紅繩綁著,每動一下腦袋就會發出悅耳的叮叮咚咚,長得很可愛可就是這脾氣讓人不敢恭維,十三自然而然的充當起師表的角色,「小弟弟,問別人出處之前要先自報家門,你的家人沒教過你嗎?」
小少年靜等著他們報上家門,沒想到遇到了一個好為人師表的笨蛋,劍眉緊蹙,握著皮鞭的小手嘎嘎作響,兩顆大眼就像紫葡萄一樣死死盯著十三,彷彿想把她看出個洞來。
「臭女人,居然敢教訓老子,男人說話哪有女人插嘴的份!」皮鞭往地上一甩,另一隻手叉著腰不滿的瞪著十三。
真瞧不出來,這小少年年紀不大倒是挺大男子主義的,可配上他這娃娃似的小臉和那讓人忍不住想要蹂躪的可愛表情,實在太不搭調了,十三逗得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一般女人被他臭脾氣的一凶早就拿著小手絹抹淚去了,這個女人居然還在笑,笑得小少年都有些羞澀了,瓷娃娃的小臉一紅,不滿的吼道:「臭女人笑什麼!給老子閉嘴!」
他的表情十三一點都沒有錯過,還以為他會害羞的說不出話,沒想到又冒出了這刻意裝大人的話,「小弟弟你真是太可愛了,小小年紀居然一口一個老子,哈哈哈哈……」
夜不滿十三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個刁蠻小子身上,長臂攬住她的脖子,不滿的瞪著她,「他有我可愛嗎!」語氣裡滿是酸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