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依然真的就像是受到了啟示,清麗的容顏氣若幽蘭,如同在午後的陽光下孤芳自賞,享受著一種無與倫比的格調。悠悠地吐氣一笑,「墨瞳姐,新婚快樂!還有上一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艾依然看著她的肚子,意有所指地說道。
墨瞳漂亮的鳳眼閃過一襲促狹,整個人微微一顫。雖然那件事她並沒有把責任推到艾依然的身上。但是其實是她自己選擇了賭一把,所以才撞上了桌角,導致差點流產的。事後知道墨奇瑞打了她一巴掌,墨瞳的心裡是充滿了歉意的。但她無法和盤說出真相。她知道她的手段卑劣了一點,但都是萬不得已。
幸好,安冷燁還是在乎她的!還是要她的!否則她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她即使覺得自己的心靈不再純潔,但是為了贏得安冷燁,再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和昀灝先進去坐吧。」好不容易,墨瞳才又找回了聲音,溫婉地說道。
至此,安冷燁都只是冷冷地望著他們,不發一語。
安昀灝拍了拍他的肩,跟艾依然走進了禮堂。
商界政要,齊聚一堂,大廳裡面交談最多的恐怕又是某某股票上升了,某某股票下跌了,最近又在和某某公司合作,諸如此類的事情。
有錢的宴會,總是不那麼純粹。
艾依然跟在安昀灝的身邊,伴著他同來往的人寒暄、招呼。對於這個她也不陌生了,以前跟著安冷燁的時候就體驗過了。
「喲,艾小姐,你也來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墨奇瑞揚著一縷邪惡的笑容,堆起的笑意完全不是發自內心的。
艾依然心中頓生厭惡之情。她討厭這種假惺惺的熱絡。明明就是不懷好意,卻還要裝作聖人帶著偽善的面具。本想對他置之不理、視而不見的,但處於禮貌,還是勉為其難地一笑而過。
艾依然那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落在墨奇瑞的眼中,無疑是一個巨大的侮辱。上前想要給她一點教訓,其實他打從第一眼見到她,的確是有些非分之想的。但是自從知道她和安冷燁的關係之後,因為墨瞳,他與艾依然就結下了樑子,尤其在那一次墨瞳差點流產時,他更是憎惡這個女人!他不介意安冷燁玩玩她,但是傷害到墨瞳,就不行!
「奇瑞,你幹什麼!她現在是我女朋友。」安昀灝見勢不妙,立刻站出來阻撓。
「她?你女朋友?」墨奇瑞感覺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撲哧地笑出聲,伸出手在安昀灝的額上探了一下,「昀灝,你是不是瘋了?讓她做你女朋友?」
「我沒有在說笑。」安昀灝無比認真嚴肅地說道,將艾依然攬進了懷中,證明給所有的人看。
「你真的瘋了。冷燁當初也就隨便玩玩,你居然說她是你女朋友!」墨奇瑞儘管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壓低了聲音在說話,但是他的話還是讓艾依然覺得萬分恥辱。
「冷燁當初也就隨便玩玩……」這句話更是成了一個魔咒,在艾依然的腦海中盤旋著,揮之不去。整個身子一緊,不知道如何自處。
「這是我的事。如果不滿意可以保持沉默,但請不要非議。」安昀灝無比嚴肅地說道。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對他一同長大的好友對話。
「你!你們都瘋了!」墨奇瑞憤憤地一甩手,板著難看的臉色離開了。
「別太在意他的話。奇瑞他一向都如此。」安昀灝輕輕拍了拍艾依然的手背。艾依然的每一寸情緒幾乎都逃不過他的視線和感知。
艾依然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還是中了他的圈套掙扎不出。
因為墨奇瑞的話完全符合實際,完全符合安冷燁的作風……她受傷不是因為墨奇瑞的話,而是因為安冷燁製造的殘局,讓她備受折磨。
一段感情,如果一個人能夠全身而退,那麼事實再明顯不過——他沒有全心全意地愛過。只有不愛,才能好聚好散,只有不愛,才能保持清醒明白。
只不過,她愛了,愛得轟轟烈烈……所以結果也是慘烈的……
曾經簡愛對著愛德華。羅切斯說,「你以為我貧窮、相貌平平就沒有感情嗎?我向你發誓,如果上帝賦予我和美貌,我會讓你無法離開我,就像我現在無法離開你一樣。雖然上帝沒有這麼做,可我們在精神上依然是平等的。」
而她一個21世紀的女子,竟然在愛情面前,還是卑微的,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
「昀灝,你來了。」來人是一個舉著煙斗的長者,有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可想而知他在家裡以及在商界有著怎樣的地位了。那眉眼深處,有著歲月留下的痕跡,但卻依舊鋒芒畢露,讓人有一種陰森,毛骨悚然的感覺。「將還是老的辣」恐怕說的就是他那樣有著顯赫身份、精明老練的人。不過艾依然對他的印象並不怎麼好。
「墨叔——」安昀灝彬彬有禮地回禮。
經過安昀灝的提點,艾依然這才想起這是墨瞳的父親,在醫院的時候見過一次。他似乎從來都是一臉的威嚴,簡直要讓人懷疑這麼多年來,他都是用一個表情在生活。
墨石毅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垂了垂眸子,吸了一口煙斗,又吐出一個白白的煙圈,繼而炯炯有神的眸光鎖在艾依然身上,像是要把艾依然看透了,「艾小姐。」良久,從他的鐵齒銅牙中吐出了三個低沉卻鏗鏘的字眼,聲音冰冷地彷彿來自死亡之城,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好。墨總。」艾依然謙和地打招呼。他審度的眼光,讓艾依然有種被壓迫的感覺。甚至覺得連空氣也被抽走變得稀薄了。
「艾小姐不用客氣。既然是昀灝的女朋友,叫我墨叔就可以了。」墨石毅的話聽著很生硬,完全是場面話。
恐怕他的冷漠和一絲隱隱約約的敵意也是對墨瞳的流產事件耿耿於懷吧。艾依然暗自猜測著。不好忤逆了他的意思,於是輕輕地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