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昀灝哥……他送來的?」紀小芙有點出乎意料。不過想起他昨天還去公司找艾依然,倒是察覺出了一絲端倪,邪惡八卦的一笑,「你們——」
艾依然也沒有反駁,只是撇頭望向了窗外。現在的關係是有點亂,連她也想不通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安昀灝的女友了,雖說只是逢場作戲。
「依然,你說你跟安昀灝,就是那個安冷燁的哥哥……」Randy從廚房出來就聽到了這些,一聯想也不難讓人猜出其中的關係,只是Randy是在有些難以想像,臉色也在瞬間耷拉下來,變得有些難看。
紀小芙雖然心裡還在為艾依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這個消息感到不滿,但是看到Randy吃癟的模樣,她倒是高興得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怎麼樣?還是昀灝哥有魅力,我早就知道昀灝哥和依然有希望。你難過也沒有用了,乖乖去做飯吧!」紀小芙倒喝彩地朝著他擺了擺手。
「你!小蠻人我不跟你拌嘴。依然,你有沒有想清楚啊,你真的和那個叫安昀灝的傢伙——」Randy的語調有些急促,太出乎意料了。事情怎麼完全不在軌道上發展。
「事實就是如此,什麼叫先下手為強,誰叫你總是慢半拍。」紀小芙盛氣凌人地說道。
「旁觀者清」的艾依然風雅地望著他們兩個喋喋不休地爭吵,無奈地撇了撇嘴,躲進書房裡去了。
紀小芙的教養很好,雖然有點任性,但是從來不會與人發生口舌之爭。Randy也一向陽光大方,雖然快人快語,但謙和有禮,怎麼每次兩個人一碰到就感覺世界失衡了呢?冤家啊!
也不知道兩個人吵了多久,艾依然幾乎在書房裡快要睡著了,Randy卻敲門喊她吃飯了。
餐桌上,兩人又是出奇一致地以禮相待。
這個樣子剛剛好,否則這個世界會嫌吵。
這頓晚餐,艾依然吃得還是挺愉快的。
不過飯後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Randy一直捯飭吃的,從水果拼盤,到銀耳蓮子羹,紀小芙一直拉著艾依然閒聊,然後又興致勃勃的拉著她看片子。天哪,她還是個病人,這兩個人到底有沒有人性。
不過艾依然也算是瞧出來了,這兩個人都想留下來爭取時間給自己洗腦。
「我困了。去睡覺了。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吧!」艾依然看著兩個孩子氣的人,無奈至極。
「那我留下來跟你睡吧!」紀小芙萬分熱情地挽住艾依然的胳膊,調皮地說道。
「我也是!」Randy脫口而出冒出了一句,說完才發現不對勁,三個人頓時面面相覷。
「你說什麼!難道你就一直抱著這種心思呆在依然身邊?」紀小芙自然不會放棄嘲笑他的機會。雖然她知道Randy是無害的。
Randy也為自己說的話有些羞愧,臉頰微微的染紅了,連忙解釋道,「依然,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你們都撤了吧。」艾依然撇頭看看了窗外無邊的夜色,「已經很晚了。Randy你送一下小芙吧。」艾依然很周全地說道。
紀小芙洋氣地扭過臉,「得了吧,我自己開車過來的。」
「我才不要送你呢!」Randy也很不買賬地說道。
結果兩人在門口又擠了好一會兒,才總算離開了。
艾依然總算明白了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神還是自己走過來的,送神就更難了。
紀小芙和Randy剛走不久,安昀灝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上去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來接你。」安昀灝的聲音裡都染上了深沉的夜色。
艾依然聽出了他話裡的蹊蹺,不禁有些疑惑。走到窗邊一看,果不其然,他的車正停在公寓的樓下。難怪他的時間把握的那麼精準。剛好選了紀小芙和Randy離開的時間。
「我……真的要去嗎?」在這一刻,艾依然忽然有些退縮了。視線從他的車上移開,鎖定在遙遠的天際。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心裡的某處對於安冷燁隱約的恨意還未消散。是他親手毀掉了他們的孩子,而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去恭賀他新婚快樂嗎?多麼諷刺!
那個死去的孩子會允許自己這麼做嗎?會理解他父親的舉動嗎?越想,心裡越發得抽痛起來。他一下子把所有的美好都毀掉了……
聽,連肅殺的夜風也哼唱起了輓歌。月影婆娑,樹影參差不齊,依稀還記得以前住的那個醫院裡有一片池塘,月色皎潔的時候,水中便滿是琉璃斑駁,她喜歡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看著一池的水靜流深,而他,坐在她的身旁,根本看不見這一切。但是她總是握著他的手,用那天使般純潔、沒有一絲雜誌的聲音向他娓娓講述她的眼界……
「我好像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謝謝你,我彷彿借助你的眼睛看到了全世界……」安冷燁緊握著她的手,興奮而激動地說道。
後來她把眼角膜捐給了他,他能獨立地俯瞰這個世界了,所以——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心彷彿被驅逐到了關外,任由風捲殘雲,一點點侵蝕、風化著那顆赤誠的心,於是它不復完整。
「你在害怕嗎?」安昀灝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她確實是害怕的。可是害怕什麼,她也不清楚。總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感覺明天的婚禮不會那麼順利地進行。對於這個想法,也讓她感到萬分矛盾。一方面她真的不想婚禮按部就班地順利進行,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太自私、太不厚道、太不光明磊落了。
「你不用再有非分之想了。你必須出席。」安昀灝斬釘截鐵地說道,口氣無比的強硬,讓人完全沒有推拒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