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麼了,淨瞎想。你都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他不娶你娶誰啊。別胡思亂想了。都這麼晚了,明天不是還要去試婚紗嗎?」沈芳甸以前不愧是做律師的,講起話來總是處處生風。
「怎麼了?瞳丫頭又怎麼了?」墨石毅也被吵醒了,磅礡而渾厚的聲音完全抵消了睡意。
「好了,把你爸也吵醒了。掛了,安心地等著做冷燁的新娘吧。」沈芳甸對著電話說完,便一臉凝重地看著墨石毅。「瞳丫頭已經起了疑心了,你說這安冷燁是真心要娶咱們家瞳丫頭嗎?當初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哎呀,你別擔心了。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況且你認為他知道了還會娶瞳丫頭嗎?」墨石毅老謀深算的黑眸隱隱的散露著幽光。
「怕只怕他知道了才千方百計要娶瞳。你看瞳丫頭迷他迷得都神魂顛倒了。」沈芳甸一臉擔憂地說道。
「料他不敢這麼做。如果他真的敢從瞳身上下手,我定要他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當初可以這麼做,現在,也可以!」墨石毅老奸巨猾的臉上透露著陰狠,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希望他能好好對我們瞳。我不希望瞳捲入以前的……」
「好了好了,囉嗦什麼,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只要他願意做我們的好女婿,那就一切都相安無事。」墨石毅不耐煩的關了燈,重又躺下了。
同一片夜空下,不同的人,心情也永遠迥異。
「在想什麼呢?椰奶紅豆湯煮好了,趕緊過來喝一碗吧。」艾依然忙活了一會兒,便有了豐碩的成果。
淡淡的椰奶香味衝散了夜的寂寞愁苦,甜香絲絲入扣地滲入心底。
安冷燁在餐桌邊坐下,注意到艾依然的食指翹著,立即抓住了,「這是怎麼回事?」深潭般的眸子裡帶著深度的味道,像是她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不礙事的,只是稍微燙傷了。」艾依然怯怯地縮回手,她只是不小心,也不是很疼。
「都燙出皰了!」安冷燁生硬地抓著她的手,幾乎是憤怒地低吼。這個女人笨手笨腳的,做這點小事還能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讓他怎麼忍心……
連忙拿出了藥箱替她稍微處理了一下,塗上了一點藥膏。
艾依然驚訝地望著他,她怎麼不知道家裡何時多出了一個藥箱?而且裡面的東西竟然還這麼齊全。
安冷燁細心地吹了吹,「現在怎麼樣,不疼了吧?」
艾依然機械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焦慮的神色還未完全褪去,讓她的心情波瀾不止。
剛剛被塗上了藥膏,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幾乎是小心翼翼般,一襲襲涼意從指尖蔓開,減輕了一絲灼熱的疼痛。涼意穿過神經抵達心裡,被熏染的暖暖的。
艾依然輕笑著搖了搖頭,透亮的水眸睜得大大的,眸含著晶瑩,像是放在水中的琉璃。
「傻妞,還敢笑!」安冷燁惡狠狠地責罵著,像是在教育一個知錯不改,屢錯屢犯的小學生。
「我說我本來就沒——啊——事~」艾依然吃疼得生生掉出淚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罪魁禍首,他竟然在她的傷口上那麼狠心的戳了一下。
「這還叫沒事嗎?」安冷燁一邊擦著她的淚,一邊很有成就感地證明他總是有理的。「把那個給我端來!」安冷燁又開始習慣性的發號施令。
艾依然委屈的看了他一眼,這麼理直氣壯、心思坦蕩地指使傷員幹活兒,恐怕也只有他這個沒人性的傢伙能幹得出來。萬分不情願地將椰奶紅豆湯端到了他面前,卻又萬分期待他的評價。這個她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安冷燁心滿意足地享受完,這個傻妞的廚藝倒是讓人值得稱道。伸出長臂將她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困嗎?」手指有意無意的挽著她長長的頭髮,繞著圈圈。如果時間也可以這樣繞個圈,再走一遍,他寧願不要遇見她,這樣他就不會心神蕩漾,徘徊不前。
有時候遇見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艾依然知道他有話想說,遂晃了晃腦袋,「不睏。」
「那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安冷燁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蠱惑著說道。
已經是凌晨時候了,天空依然是大片的墨色。整個世界都似乎在屏氣凝神,等待著東方展露的那一片白色。
即使是繁華的城市,此刻也是最悠閒地時刻。路上的車輛三三兩兩地駛過,並沒有白天的那種車水馬龍的勝景。看來,即使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一輩子的人,可能都無法看清這個城市的全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著不同的意蘊。人,也是這樣的吧?那麼她要用多久的時間來看清身側的這個人,要用多久的時間去理解,才能明白他所說的「我愛你」與「我得娶她」之間的牽扯。
她可以直截了當的問他嗎?
「有話想說?」反倒是他,總是能一眼洞徹她的心思。
「我可以問嗎?」艾依然沒有一點自信,她問出口全是憑著運氣。
「不可以。」沒想到安冷燁一口回絕了她。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艾依然吃驚地看著他,這個男人還是不是人,連她問什麼都能估測出來嗎?
「我不知道。」安冷燁把自己凡人化。他不想去猜她要問什麼,只是看她那一點把握都沒有的樣子,讓他感到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安。他不喜歡說謊話,尤其是對著她。所以他寧願把她的問題扼殺在搖籃裡。
艾依然也死了心。正如預料的那樣,問他是問不出結果的。輕歎了一口氣,她不知道他會帶她去哪裡,「燁——」不知何時起,她已經叫得如此順口,而他也甘之如飴地聽著。從她嘴裡叫出來,總是別有一番味道。
「嗯?」安冷燁故意冷冷地用鼻息輕哼出一聲。
「如果我們私奔,你會帶我去哪裡?」雖然知道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但是艾依然卻是很想知道。甚至她幻想著,如果這就是在私奔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