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燁看了看心虛的她,眼裡的眸光陡然變得凜冽,與自己在一起會讓她如此害怕嗎?
攸然轉過了身子,看著方才說話的人,「瞳,你也在。」安冷燁淡漠的話裡不帶一點情緒,彷彿再打的風暴也激不起他心裡的一絲漣漪。
艾依然滿懷著疑問轉過了頭,站在他們面前的的確是墨瞳——他的準新娘,可是他怎麼可以保持如此淡然的情愫。
是他太過自信,還是他相信她的大度?
艾依然卻不得不再一次打量起墨瞳,她依舊是那麼溫婉端莊,儀靜體嫻,一雙透亮的眼眸澄澈如水,泛著絲絲柔柔的光暈。她身穿著一襲黑色的絲質長裙,更顯出她高挑的身材,亦顯得她那麼高貴與典雅。她永遠是那樣高人一等的姿態,讓人於無形之中自慚形穢。尤其是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更是讓人灼傷了眼。
「母憑子貴」,是古代宮廷裡常有的一種現象,然而她是不是也因為懷有他的骨肉,讓她在眾女子的競爭中贏得了他?或者,他的確是對她有感情的?
「這個女人是誰?長得不怎麼樣,冷燁,你的品位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簡直跟我們墨瞳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你這是在侮辱我們家墨瞳嗎?」
站在墨瞳身側的沈芳甸,帶著一種囂張跋扈的口氣問道,她向來容不得自己的女兒受半點委屈。今天卻是被她親眼見到安冷燁曖昧地牽著別的女人,讓她一下子火冒三丈。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還有幾個星期就要結婚了,難道這個時候還要爆出安冷燁的緋聞,讓她的女兒被世人恥笑嗎?不,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受半點委屈。傲人的姿態,加上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無知而囂張的貴婦。
安冷燁收在兩側的拳手陡然間收緊,整個人都透著一種乖張而狷狂的凜冽之氣,讓艾依然背上一緊,整個人都僵硬了。
「媽,你說什麼呢?這是艾依然,來過我們家的。他和冷燁只是朋友,你別誤會了……」墨瞳拉著沈芳甸的手,好言相勸著,視線卻不時地朝著安冷燁望著,滿是疑問還有一點若有若無的幽怨。
「阿姨,的確不是你想得那樣。我不打擾你們了,再見。」艾依然不想他陷入為難,但她一向也不喜歡解釋,尤其是與自己無關的人事。艾依然鎮定自若地說完了這段話,淡薄地一笑,然後轉身隱沒在黑夜中。
身後,是安冷燁和墨瞳的世界,她一點點地遠離他們,慢慢地收回了笑容,還原到最真實的表情——
心中的不安還在繼續擴散,她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隨手攔下一輛車,心神不寧地坐了進去,心不在焉地報上了地點,卻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夜已深,車窗外一片琉璃光景,比來時彷彿更加多了一份歷史的厚重感。
「任何景色都是心情的寫照」,此刻她的心情真的就如那墨色深深的、頹垣斑駁的夜景一樣嗎?
她想,墨瞳一定是很愛安冷燁的。儘管她剛才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心情,她分明是懷疑的、她分明是酸澀的,但是她依然說了一段為安冷燁辯駁的話。恐怕也只是為了挽回安冷燁在她母親心中的形象。
而她眼中的敵意,也只是悉數的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刻,自己成了他們世界裡的外人,撤離是唯一的出路。
她承認,她還是膽怯的,她沒有勇氣與墨瞳公然競爭。
這一次,她竟然做了愛情的逃兵,於是連掠過的也都是可笑、黯然的風景……
感覺到車停在了熟悉的地方,艾依然恍然回過神,掏出了錢直接遞給了「司機」。
「小姐,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嗎?」忽然間,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耳府,艾依然這才發現,她坐的哪是什麼計程車,而是安昀灝的寶馬。而她的手裡還舉著要付給他的錢,尷尬的笑了笑,將錢收了回來,「怎麼是你?」
「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晚?」安昀灝透過後視鏡望著她。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艾依然推開了車門,下了車。
安昀灝亦下了車,走到了她的面前,「我們談談吧。」
「對不起,改天可以嗎?」艾依然此刻實在是沒有什麼精力要和他探討問題。
「有關冷燁和墨瞳的。」安昀灝直戳她的軟肋。
艾依然怔了怔,「好吧,你要說什麼?」
「你放棄冷燁吧。」安昀灝的薄唇微微扯著,彷彿說的是「今天放棄吃KFC的要求吧。」那般的淡定、從容,每一次,他都會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演繹得淋漓盡致。
放棄他,就是放棄她守候了8年的愛情。
放棄他,就是要放棄她的生命,要她如何能輕易做到?
唇被皓齒咬的泛白,艾依然無聲地搖了搖頭。要她放棄他,實在是太難太難,她會窒息的,她做不到——
「你看著我,你必須放棄他,他還有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難道你要做一個為人唾棄的第三者嗎?男人一旦結了婚,就必須得為他的家庭、為他的愛人、為他的孩子傾盡他一生的責任。難道你要等他一輩子嗎?還是期望著他偶爾想到你的時候,分割給你一點幸福?還是你希望墨瞳她一直視你為她幸福的阻礙,處心積慮地去對付你?你要你們三個人都陷入不幸的牢裡嗎?」
安昀灝死死地按著她的肩,低吼著,像是要把他的意念植入她的腦海中去。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主導她的意識。
安冷燁的話如同一顆顆的重磅炸彈連續不斷地砸下來,「你不會明白的。」艾依然垂頭喪氣地說道。
如果可以輕易不愛,那她就不必掙扎到現在;
如果可以輕易不愛,那她就不會選擇回來。
「你難道要這麼一直執迷不悟下去嗎?明知道是誤入歧途,你也不願選擇正確的歸宿?」安昀灝抬起她的頭,逼她直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