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睡得很淺很淺,睡不沉。」艾依然的聲音吐在他的胸膛——離他心臟最近的地方,與他的心臟直接對話。
「你喝酒了?」即使還被夢侵擾著,艾依然也能敏感的辨別他氣息裡的成分,酒精充斥著她的嗅覺,讓她不悅的皺了皺眉,兩道眉峰在靠近。
「嗯。」安冷燁用鼻音哼了一聲。
「你有胃病,少喝點酒。」艾依然的每一句話都成了注入他心底深處的暖流。兩人完全不像是情人關係,彷彿是攜手走過了多年的戀人,關心著彼此最細微的地方。
安冷燁從懷裡捧起了她的頭,印上了他綿長而繾綣的吻。
然後人理智塌陷,抵死相纏,狠狠地佔有彼此……
唯有這樣的時刻,他們才能坦誠地面對自己,才能那般安然的確定,他【她】是自己的!
重新將她攬入懷中,安冷燁吻去她眼角的淚,輕輕地叫喚了一聲,「寶貝兒——」
「嗯——」疲憊的艾依然氣息仍然沒有恢復,嬌嗔的應答了一句,臉上的潮紅未退,潤澤的臉蛋格外的可愛。
「不要……愛上我……」安冷燁隨後補充了一句,雖然語氣依舊是溫柔的,但怎麼聽都像是一種命令和警告。讓她無法推拒。
這一句,他說的太遲太遲。整整晚了八年……
她要怎麼收回她的愛,要怎麼樣才能不愛他?
艾依然整個人在他的懷裡一顫,輕輕地點頭,柔柔地輕吐了一個字,「好。」滾燙的淚水流下,燙傷了他寬厚雄渾的胸膛。
不愛,就不會受傷害……
不愛,就不會追問你是否坦白……
不愛,就不會在乎你何時離開、何時歸來……
不愛,就不會一直傻傻地等待……
不愛,是最安全的方式。可惜,她已經無路可退。
最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不是說出口的話,而是已經付出的愛。
此後的一星期,安冷燁幾乎每天都會回到公寓來吃完飯。有時回來的早還會和艾依然一起做晚餐,或者已經做好了飯等著她回來。
至於飯後的殘局,安冷燁是堅決不會動手收拾的。他討厭洗碗油膩膩的感覺,自然艾依然也不會去強求他。
而安冷燁卻會很自覺的說,「我去切水果。」然後等她洗完碗筷,一盤豐盛的水果已經呈現在眼前。
然後兩個人窩在沙發裡,她窩在他的懷裡,看一些小資的情感文藝片。偶爾艾依然會感動得流淚,安冷燁一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嘲笑她淚腺發達。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無情啊,多感人啊!」艾依然為自己的真情流露辯駁。
有時候情節無聊,艾依然就會像小貓一樣窩在他的懷裡睡著了。然後一覺睡到大天亮,一夜好夢。
女人的幸福總是會無意識地刻在臉上。紀小芙望著艾依然一連幾天都是神采奕奕的樣子,心裡的雲層籠罩了萬水千山。
「依然——」紀小芙欲言又止,端著咖啡,一臉的為難之色。
「小芙,你有話就直說吧。」艾依然從沒見過紀小芙這麼吞吞吐吐的樣子。
「你進我辦公室說吧。」紀小芙思忖了一下,把艾依然叫進了辦公室。
「那個……安總……你們……」紀小芙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到底想要問什麼?沒關係,直說吧。」能讓紀小芙期期艾艾,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只是艾依然也不得不提升了注意力,因為與她和安冷燁有關。
「瞳姐姐……她上個星期差點流產了。」紀小芙扶著咖啡杯,慢吞吞地說道,一邊觀察著艾依然的神色。
艾依然的臉色一下子緊繃起來,表情也凝固僵硬了。「你……你說什麼!」他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他在她面前也從來沒提過那個孩子和墨瞳。
「現在沒事了。只是瞳姐姐她不小心在公寓裡摔了一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你和安總的關係。」紀小芙不想艾依然在涉足他們的情感裡。他們是眾人眼中的一家三口,一旦艾依然暴露在公眾視野中,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紀小芙實在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出現。
「你的意思我明白。」艾依然知道紀小芙是為了她好。可是中間有太多牽扯是紀小芙無法領會的。
她八年的愛,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
她可以成全,如果那是他的意願。但是她絕對不會放棄,也不會終止。她最大的極限,就是退回到他的邊界。
對於墨瞳,她心裡有歉疚,但是人偶爾也會自私的,不是嗎?
「你真的能明白嗎?」女人認準了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很傻,傻得可愛,亦傻得可憐。
「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不幸的。我答應你,我不會去破壞她的幸福好嗎?」艾依然的退步只能到此為止。
「你不打算退出,是不是?」紀小芙沒有想到她的執迷不悟會到如此地步。「你的存在,就是給瞳姐姐的生活安了一顆定時炸彈,而你的幸福也岌岌可危,難道你就安於這樣的生活嗎?」紀小芙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自己的「耳提面命」根本沒有一點效果。
「對不起。」面對好友的規勸,艾依然覺得抱歉。自己應該是讓她失望了吧。
「那好吧。你自己好自為之,先出去工作吧。」紀小芙氣憤她的冥頑不靈,大口灌下了一杯咖啡,下了逐客令。
艾依然如釋重負一般走出了紀小芙的辦公室。但是墨瞳差點流產的事情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個震撼性的消息。至少在很多狗血的言情劇裡,流產的那個人總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的出現。那麼墨瞳,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其他的女人?
一個電話的悄然來臨,讓艾依然的完全沒有了胡思亂想的心思。急急忙忙地向紀小芙告了假,就奔回家簡單收拾了行李朝著車站趕。
原因是因為李嫣蓉忽然之間昏倒了。幾乎是處於女兒的一種本能,艾依然迫不及待的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