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低眼望著縮成一團的邱盛,冷冷一哼:「有此一次,他還敢囂張不成?朕雖礙於法度暫不能奈何他,可是……」
微蹲了身子,與邱盛驚恐無光的眼,定然相對:「可是……你可以阿,你可以隨時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邱盛身子陡然間一顫,年輕君王的眼,猶如地獄火光鬼魅,當初自己所有威脅對峙他的勇氣盡皆不見,解藥!如今只有解藥才最是重要,即使要死,也不想死得這般折磨……
「解藥!解……藥!」
毒藥滲進身體已久,掙扎,只是掙扎……
柳連稍一遲疑,終還是照做,自懷中掏出精小的瓷瓶,擲給了不住顫抖的猥瑣男子……
邱盛忙不迭的吃下藥去,須臾,臉色邊和緩下許多,急急喘幾口氣,坐在地板上,抬眼望望兩個高俊男人,似仍心有餘悸……
攻擊窺探人心,李世民最為擅長,此時,邱盛神志清醒,卻已不再致力於毒藥解藥,可驚恐尤在心裡,現在問來,自如探囊取物容易,否則,他總是解藥解藥二字不休,怎能問出所以……
「說!紙箋在何處?」
李世民眼光一栗,適時逼問一句,邱盛果然抖了下身子,還未回過心神,便顫聲道:「在……在叔叔所住……所住別館的……寢室床頭書第三塊磚下!」
李世民唇角一勾,抬眼望望柳連,柳連這才明白李世民用心,只與他對望,沒有絲毫表情……
李世民冷眼再逼向邱盛,邱盛不由得又是一抖,自己都說了,他……還想要幹嘛?
「明日朝堂之上,皇后之事,朕……要你明白的交代!」
君王目光由冰涼轉了烈火焚燒,邱盛身子冷熱交替,才突的又想起這件事來,眼裡閃過一絲僥倖,故做出鎮定道:「那……陛下可饒我不死嗎?」
李世民冷冷一笑,他這樣的回答,似早在意料之中,站直身子,微微側向另一邊:「柳兄,此人交與朕也是無用,朕早自當他已經逃走,有沒有他,於大局也是無礙,便……由你處置吧!」
柳連心下會意,迅速上前一步,邱盛慌不擇路,甚至來不及爬起,竟爬到李世民身後:「好!我……我再也不回那鬼地方了!我……我說,我都說實話!」
李世民回眼冷光不減,恨恨道:「哼!最好不要再跟朕耍什麼花樣,否則……」
說著,再望一眼柳連:「否則柳兄能劫你一次,便能劫你第二次,到時候什麼穿腸毒藥,毒打酷刑,朕……可不想管!」
柳連亦是目光一狠,跟著道:「到時候,我可不會叫你那麼容易死去!」
兩個男人對視,皆有不可思議的一笑,何時,他們之間也有了某種默契滋生!
「來人!將此人關入天牢!」
李世民向外一聲吩咐,迅速跑進一隊兵衛,兵衛長也在其間,李世民又道:「帶人,到劉德裕別館寢室,床頭數第三塊磚下搜查物證!若有洩露者……」
指了指被押著的邱盛:「有如此人!」
兵士們一望,不禁顫慄,此人滿身血污,蓬頭垢面,連忙稱是退下……
顯德殿中突然安靜,李世民望了柳連許久,心中感覺卻仍感複雜不清,自己似乎欠了他許多許多,可又清楚的知道,那皆不是為了自己!微微沉一口氣,方道:「朕,似欠你許多聲感謝,要多謝你屢次出手相救才是!」
柳連苦笑,卻不答語……
出手相救!你可知我每次救你,都要先說服自己的殺心,我多麼希望,這個世上沒有你李世民!
「你……一直隱藏在宮中嗎?這宮裡竟還能有藏人之地?」
李世民見他不答,也轉開了話題……
柳連仍然面無表情,只道:「陛下忘了?這裡乃是東宮,東宮暗人們曾經的聚集處,草民再知曉不過!」
李世民頓時了悟,是啊,這裡也曾是他經常往來的之地,轉念一想,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哦,原來是這樣,那……」
走進柳連兩步,細看之下,柳連也確是英武風俊不輸自己:「那麼,柳兄既可幫我,當初又為何要入了齊王府?難道,便早預料了我們兄弟的不和?」
柳連心上突有微微一疼,曾幾何時無憂也問過他同樣的話,可自己卻沒有給她答案!
「草民哪有那個能耐,齊王府私下裡大肆招兵買馬,正巧遇一熟人,說是……為了對付秦王!」
柳連只一句帶過了當時的內心糾纏,李世民望他神色,知他定是省略了很多來龍去脈,可他既是不願說,便罷了……
深深吸一口氣,感歎道:「總之,朕,要謝謝你!」
柳連笑笑,仍感到一絲苦澀:「陛下言重了,草民……告退!」
「等一等!」
李世民突的一聲叫住他,柳連身子一頓,略略側頭而望,君王目光深沉如夜:「這個,你拿去,往來於宮中總是危險,萬一有失,可保你!」
明火燭光下金牌閃閃發光,柳連不禁暗笑自己,明明不想再有任何留連,可卻偏偏腳步沉重,眼裡儘是令牌金燦的誘惑,滯思片刻,終還是伸出了手:「謝陛下!」
帶起一陣微風掠過,李世民眼睛一眨,望著柳連漸漸消失的背影,感慨萬分……
如果,這就是你所有的快樂和期許,那麼,我成全你,就當作是屢次相救、無以為報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