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若眉並為明白那二人對語,只是陰謀的味道顯而易見,又提到了長孫安業,楊若眉想該是有事要發生……
靜靜踱在去往麗正殿路上,微微出神……
「楊夫人慢走!」
嬌細高挑的聲音傳來,令楊若眉回過神來,回頭一望,正是韋妃身態搖擺生姿,緩步走來:「可是……去向皇后請安?哼,如今果是不同了,得了陛下寵幸,人……也是勤快多了!」
楊若眉可不是燕妃、陰妃,能隱忍她尖酸的挑釁,畢竟也曾是無比尊貴,自不會將此等女人放在眼裡,這一點倒和楊如夕不謀而合……
「貴妃娘娘才是勤呢,每日每日的去的最早,可惜……終還是等不來陛下!」
楊若眉一語雙關凌厲,韋妃臉色倏的一暗,李世民確已有些時日沒在她的「永儀殿」露面了……
楊若眉微微一笑,美眸挑開不屑的浮光,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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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過安,眾妃個個散去,楊若眉卻獨留下來,無憂到與李世民一般,以為她又受了什麼委屈,便先是安慰起她……
楊若眉心中溫暖,卻望了望四周,小心道:「若眉有些話,想與皇后娘娘單獨講,不知可否?」
無憂看她眼光流轉,心裡一怔,向左右四周側眉吩咐道:「都先下去吧!」
見身邊侍女紛紛施禮而去,楊若眉方才輕聲開口:「娘娘,恕若眉多嘴,可若眉確覺此事事關重大,這才……特來和娘娘講!」
無憂見她臉色鄭重,眼中微凝一絲憂色,道:「請但說無妨!」
楊若眉這才將那日御花園荷塘偏僻處所聽一切說了,無憂不禁越聽越驚,流緋色香緞衣袖攥出微微皺痕……
楊若眉見了,斂眉道:「本是想和陛下講,令陛下早作準備,後一想,此事……此事畢竟牽連娘娘家人,還是……先與娘娘講為好!」
無憂穩定住心神,感激看她一眼:「妹妹有心了!」
楊若眉搖頭,心裡卻更生了感慨:「娘娘心中有數便好,若眉想,這事情即使要向陛下講,也還要娘娘講更好些!」
無憂一歎,自封後位,心中憂慮與日俱增,而偏偏家人又未能嚴格自律,即使有些是無心之失,也都會被人詬病,朝中民間議論,自己事小,李世民新君剛剛登位不久,他的名聲才是大阿……
望著裊裊瀰散的熏香升騰,心中不安亦如煙霧繚繞……
楊若眉說她能辨清女子聲音乃是德妃沒錯,可那男子卻辨不十分真切,只知聲音已見蒼老,無憂分析她語中之意,顯然安業只是被利用而已,那他們所說見了「她」又是誰呢……
無憂久思未想出結果,懷著惴惴的心情,來到太極殿中,照常無異的向李淵請安,德妃眼神如電,上下打量無憂,李淵瞇縫著眼睛,心情似是不佳……
無憂見了,便也沒做多留,道過安好便去了……
心情莫名疲累,無憂按著太陽穴位置輕輕揉著,迎面走來張婕妤,步態輕盈……
「皇后今兒個怎麼去的這樣早?」
張婕妤眼神略晃過一絲不安,身邊一女子,竹帽垂紗,淺茶色一身繡襦裙裝,低垂著首,紗簾遮面不明,卻是身態嬌好的女子……
無憂略望她一眼,方道:「給姨妃請安,今日父皇身體欠安,便不多打擾了,不知這位是……」
無憂不禁朝身邊女子望去,那女子靜靜站在一處,無任何慌張,卻不見禮,張婕妤美睫微微眨動,辨析不清其中流轉的光:「這……是我遠房表妹,太上皇……特許她來宮中伴我些日子!」
見無憂秀眉微結,又道:「啊,我這表妹鄉下人,沒見過世面,對皇后禮數不周,皇后可不要見怪阿……」
無憂一笑,柔和道:「不礙的!」
青紗帽女子只微微欠身,卻是不語……
「多謝皇后大度,那……我們便先去了!」
張婕妤向身邊女子微微示意,那女子隨在身後,衣裙飄擺如雲……
無憂望著,不禁微微出神……
太極殿,李淵斜靠在金絲軟緞繡墊上閉目養神,腦中思緒紛亂,李世民,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如今卻是他心裡最難拔除的利刺,想起來,便覺心上生生發疼……
「父皇……」
一女子聲音清晰,略有微微哽咽,殿中輕煙瀰漫如雲,李淵正自感慨歎息往事,突然一聲,熟悉、陌生、抑或是都有,令李淵心中微微一驚,惶惶然側目,淡茶色衣裙素雅清靜,垂紗與煙霧迷濛一處不明,一女子跪在地上,隱有抽泣之音在耳邊迴旋……
「你……你是……」
「父皇……」
淡茶衣裙女子磕下頭去,玉手纖白如脂,輕輕取下青紗簾竹帽,露出張憂愁卻無比熟悉的臉,淚水漣漣……
李淵頓時大吃一驚,「滕」的一聲自躺椅上站起,蒼老的身軀,微微晃動,腳下一陣不穩……
「小……小……小凝!」
「父皇……」
淡茶衣女子再一聲呼喊感情濃郁不去,淚水更如泉水奔淌,正是前太子妃——岳凝!
李淵眼前一陣迷亂,他正自思念建成、元吉,正自感歎與李世民疏離漸行漸遠,正在此時,乍見岳凝安然眼前,心中滋味百般叢生,竟自禁不住老淚縱橫:「小……小凝,你……你如何進到宮裡?承……承儒,我那可憐的孫兒呢?」
李淵忙上前扶過岳凝,蒼老的聲音驚喜與悲哀共鳴:「小凝,承儒他可好嗎?」
岳凝斂袖拭淚,哽咽回道:「父皇,承儒……畢竟是建成之子,岳凝雖知父皇心中記念,卻……卻不敢帶他一同前來,若被陛下得知……定然……性命難保阿!」
「他敢!」
李淵濃眉立起,嗓音沙啞憤然:「若他再敢為難我這孫兒,我……便定與他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
岳凝心中深深一歎,你死我活,怕只能說說而已……
「父皇,岳凝僥倖不死,幸得裴大人收留,隱藏起來,後得知父皇心緒不佳,一直念著建成,二位娘娘甚是擔心,這才與裴大人說起,裴大人對我講了,望小凝能來一探父皇,了卻父皇心中鬱結,父皇可千萬要以龍體為重阿!」
李淵心中深深震撼,向大殿四週一掃,果然偌大個太極殿竟只有他、小凝和張、尹二妃四人,連一位宮女內侍也無,顯然是有意安排,不禁向張、尹二妃一望,竟有十分感動:「難得愛妃有心了!」
張、尹二妃略一垂首,齊聲輕言:「只望陛下安好!」
李淵心中滋味莫名,心中激動、感動、衝動,一齊衝湧向心間腦海,重又勾起些建成的種種好處,對李世民,則無端端增出些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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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回到麗正殿中,莫名其妙坐立不安,推開些窗,透進些清新涼爽的風,仍感心慌意亂躁動……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自出太極殿路上、遇到張婕妤起,心中便再無安寧……
那紗帽女子,面目並不清晰,卻無端感覺眼神銳利如刀,無憂心中總有種錯覺上下流竄,說不出的怪異……
怎麼……會這樣呢?
「娘娘……」
采映聲音急促匆忙,氣喘吁吁的跑進殿來:「娘娘,楊夫人侍女來說,說……楊夫人自昨晚,一直昏睡至今未醒!」
「什麼?」
無憂不禁心裡顫抖,站起身來,眉心緊緊凝結:「可傳了御醫?」
采映喘上口氣,回道:「已經傳了!」
無憂心裡千纏百繞糾纏,楊若眉此時出事,說是巧合,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她剛剛看到了御花園荷塘邊的一幕,才告知了自己事情的經過,只那一天之間,便出了這樣的事情,殺人滅口——這四個字,在無憂腦海中無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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