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突變的貞堅眼神,王世充似略有驚訝,這個纖柔的嬌弱女子,到和他想像的,有所差異,他瞇縫起眼來,卻竟放柔了聲音:「呦,這……還真有點……王妃的味道呢……」
說著,一隻粗糙的大手,便撫向了無憂細嫩的臉頰,無憂趕忙閃身避開,卻還是被他觸劃了一下:「王世充,男人們戰場上的事情,你卻要用一個女人來解決,難怪……你治下的國家,會與日俱敗、江河日下了,真是讓人看不起……」
「什麼!」
王世充兀的一怔,深沉的臉色,剎時而變,粗眉立橫,停滯在半空的大手,亦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你說……什麼?你以為你現在是誰?出了他大唐國,還以為……自己是秦王妃嗎?」
無憂冷笑著別過頭去,暗隱著嘲諷的層層意味,面對他倏然的震怒,卻仍自面無改色,平靜著柔細的語氣:「我從來沒有以王妃自居,只是……看不起你這種小人的行徑而已……」
王世充亦是冷笑,到似更來了興致般、狠甩開手,無色的厚唇,牽扯出一道深刻的冷紋,竟向無憂猛然撲去:「好!好阿,我是小人,我就是小人!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小人!」
無憂又一個閃身,避開他連而有力的迅疾動作,令王世充撲了個空:「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王世充哪會理她,剛欲再次上前,無憂卻肅凝著秀眸,隱起絲絲怪異的冷笑,輕摘下身旁花卉上一顆鮮透的果實,放入口中……
「別……」
王世充大驚,可他阻止的話還未及出口,無憂卻已將那顆果實,吞嚥了下去……
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驚,恍然的彼此互看著,面面相覷……
無憂粉玉的面色逐漸慘白,清透的眼,亦消沒得沒了一絲光澤,嬌軀幽弱、翠眉濃凝,輕緩得倒下了身去……
無憂吃下的果實,還並未成熟,旁邊葉子的頂端,還開著幾朵白底紅邊的小花,正盡它們所能的、吐露著最後的芬芳,寒香絕色、嬌艷欲滴;但,恐很少會有人知道,如此美麗的花朵,它的果實,卻是致命的毒藥……
痛苦……
無憂眼前一片漆黑,似有團團烈火,在身體裡肆意穿梭,熊熊燃燒,炙烤得難以耐受,無憂發出一聲聲掙扎的吟哦,努力的想要張開雙眼,卻終還是不能……
「無憂……」
是誰?是誰的呼喚?
無憂能清楚得聽到,有人在一聲聲的呼喊著她,急迫、慌亂、切切入耳,李世民修俊的背影,亦是漸漸遠離,飄緲著、漸無蹤跡……
不要!
無憂痛絕的吶喊,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飛捲的衣襟,可他的背影卻偏就模糊著、再不能見……
「無憂……」
那個聲音,越發急促,緊密尖銳得穿劃過無憂的耳鼓,深插於心,一陣劇痛,撕扯著她綿薄的微弱意志,疼得,直坐起了身來……
「無憂,你醒了嗎?」
無憂急促的慢喘呼吸,只覺得全身冰涼,冒滲著絲絲香冷的汗珠,心口亦是憋悶得透不過氣來,她定了定心神,側目看去,卻只見一熟悉之人,正急坐於她的床側,緊張的望她……
「柳……柳大哥……」
無憂微微蹙眉,凝聚著深秀的猶惑之意,無力的吐出了三個字來;不錯!正是柳連,驚魂未定的坐在床邊,眼中流露著心有餘悸的關切之情:「你醒了就好了,你……唉……你可真是的,你知不知道……你吃的那花……可是虞美人阿!」
無憂苦牽起唇角,澀然一笑,她怎能不知?不知,自也就不會吃了:「我當然知道,那……是虞美人了……」
柳連一驚,不解:「你知道?那你還……」
「不然我要怎麼辦呢?我當時已經激怒了他阿……」
無憂痛摀住胸口,淡然而言,剛剛的九死一生,就似與她無關一般:「我是……絕不能讓他利用我,去威脅二哥的,我只是給他一個訊號,讓他知道,無論他要怎樣,我都是寧死……也不會屈從的!況……我也知道,虞美人少量服食,是不會要了人命的……」
「什麼叫多,什麼叫少?」
柳連激動的打斷了她:「你知不知道吃下虞美人,即使不死,毒素也會在身體裡殘留很久,你……你怎麼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
柳連望著她毫無所謂的清淡神情,心中卻更感淒痛,伸出手去,不由得、便想要擦掉她臉上流滲的汗珠,卻終還是沒有……
看著無憂流紅一陣,便頓化雪白的玉致臉孔,似比剛才還要痛苦的樣子,柳連便懊喪的、重重捶打著床沿:「都是我不好……那天就不該去找你,才讓王爺的副將知道了你的消息!」
無憂聽了,卻冷抽起流美的嬌秀唇角,慘然一笑:「這……怎麼怪你?若不是我一人出來,自也不會給了他們下手的機會……」
「一個人……」
柳連一驚,似想到了什麼:「無憂,是不是……是不是那條手絹……給你帶來了什麼麻煩?」
無憂緊捂著涼透的胸口,輕輕搖頭,隱忍著刺痛而來的低吟淺呻,卻已無力再去回答他疑問的話語,抑或是不想回答……
「怎麼樣阿?秦王妃,好些了吧?」
柳連正欲追問,一個沙啞而粗重的聲音,卻兀自響起,回頭望去,正是王世充和他的隨從,推門而入,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望著柳連驚定的隱澀神情,卻是冷冷一笑:「哼……將軍果然在此阿……」
「王爺……」
柳連按壓下波動的情緒,趕忙施禮,可王世充卻沒有理他,而是徑直走向了床邊虛弱的無憂,臉上陰邪的笑容,亦漸漸流散鋪開,蔓延了整張臉孔……
無憂亦是定然的舉眸望他,雖是痛苦,卻仍不帶一些屈從之意……
「呦,你看看,這麼美的王妃,卻非要弄成了這個樣子……這秦王的女人,果然就是與眾不同阿,連虞美人……都敢吃!」
王世充說著,便伸出了寬厚肥大的粗糙右手,突襲向無憂,可這一次,無憂卻已不能若上回般,躲避開他,虛浮無力間,便被他捏住了細嫩的臉頰……
「王世充!我吃虞美人,不過就是要讓你知道,若你想要利用我去威脅秦王,那麼……你得到的……便是一具死屍而已!試問,一具死屍,可還能脅迫住秦王嗎?怕只會……讓秦王更加憤怒而已吧……」
無憂秀冷的眸子,無一些閃避流往之意,用盡餘力、字字堅決的反抗著王世充;王世充倒似早有準備,反而笑得更加諷惡流溢:「哼!好……好阿,不想成為秦王的拖累是吧?早想到了……可你難道不知道……我可有比死……還讓你難過,更讓你心愛的秦王傷心的……辦法嗎?」
王世充說著,便頓湊近無憂,慢吸她身上幽清的紫述流香(1),臉上笑意,卻更加淫邪的鋪陳著:「哼!如此骨堅意貞的女人……到真令我興致盎然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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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述香:鬱金香在我國的別名,明,李時珍《本草綱目》中有所記載,至於唐朝是否存在,作者米有考證,但是,作者非常喜歡鬱金香,所以寫了進去,特此說明:)
「王爺……」
王世充剛剛觸到無憂的身體,柳連便伸手按住了他,阻住了王世充繼續前逼的身體:「王爺容稟,這自古以來,戰場之上,都是男人的天下,王爺……又何必如此為難一個女人呢……」
王世充就知道,柳連定會出手阻他,冷笑一記,狠狠甩開無憂虛嬌的身體,眸色立凝:「哼!你以為我真是好色之徒嗎?我就知道……你定會為了她而開口的!那麼你以後……是不是也要為了她……臨陣就跑到唐軍去阿!」
「屬下不敢!」
柳連急忙搶辯,跪了下去:「只是……秦王妃是屬下的救命恩人,屬下實不能……」
「救命恩人?」
王世充冷然一笑,眥厲的打斷了柳連:「別盡跟本王說些沒用的!本王只知道,你一聽說本王抓到了秦王妃,就什麼也不顧得跑了來,我特意叫守衛不要阻攔你,哼!好一個情深意重的柳將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