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別擔心了,咱們先上藥吧,秦王他那麼有本事,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晉陽宮中,本是來幫無憂用藥的燕嵐,小心的慰她,可無憂卻搖了搖頭,盯著門口,不肯移視,她從未感到如此害怕過,那個人看上去那般兇惡,萬一言而無信,又當如何?想到這,不免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似被什麼東西緊擰著,那樣疼……
「姐姐……」
燕嵐正要再言,門聲卻已響起,掩過了屋中一切細微的聲音,無憂向門口望去,見正是李世民,微笑著走了進來,才終是舒了口氣,粉顏輕展,露出了慰然的笑容……
李世民近過身來,望著她,亦是一笑:「擔心了吧……」
無憂搖頭凝他,卻不語……
「秦王,您回來就好了,不然姐姐都不肯用藥呢……」
「用藥?」
燕嵐的話,令李世民一驚,這才注意到桌上的瓶瓶罐罐,心中不免一疼,聚起了眉心:「無憂……你的傷……」
「不用擔心,只是……只是一些平復疤痕的藥而已,傷已經沒事了!」
無憂淺笑著答他,適才的擔心,似都已隨著門聲的響起而略去了:「二哥先去休息吧,一會,嵐兒幫我用過藥,我就去!」
李世民輕摩她的軟發,卻向燕嵐看去,突如其來的注視,令燕嵐頓感惶然,深低下頭,不敢迎接他勾魂攝魄的目光……
「真是麻煩姑娘了,姑娘先去吧……」
李世民的聲音,亦帶了穿魂的質感,令燕嵐瑟然,顫顫而語:「可是秦王……姐姐還沒……」
「我來……」
簡淺而鏗鏘的兩個字,自李世民口裡滲逸而出,頓住了燕嵐未完的話語:「姑娘先去吧,這麼晚了,去歇息吧……」
李世民重又復說一遍,燕嵐才低下頭去,無端落寞;緩移著腳步向門口而去,合上門的一瞬,忍不住抬首再望,一記落在無憂額上的輕吻,卻誤入眼簾,滿是羨慕的滋味……
待燕嵐退去,李世民便輕撥開無憂的衣襟,小心擦拭,那已淡去卻仍利利刺心的痕跡,劃過眼底,頓感悵迷;無憂低眼看他,可他,卻有意的避開了……
「你……」
無憂話未出口,便被一絲涼涼的東西,驚動了玉手,微顫一下,亦驚住了心波!她沒想到,已是過去了一夜,他竟仍會如此動情:「二哥,已經沒事了……不疼了……我……」
「我疼……」
李世民聽似隨意的兩字,卻裹了濃濃的情味,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面對千軍萬馬時,都可以坦然視之,卻唯獨不能面對她身上的道道傷痕!
李世民吻著她細嫩的肩膀,輕拉上她薄香的粉衣,脈脈望她,不經意間,便流露了太多情意……
「真的快好了,你看……已經……不很明顯了,不是嗎?」
無憂輕撫他的背脊,安慰著,李世民卻是輕歎,微微苦笑,該是自己來安慰她才對阿,怎麼反讓她安慰起自己了呢?遂,忙是深眉一舒,擁過了她:「嗯,是阿,會好的,這個藥,還挺管用的,已淡去許多了,一定會好的……」
無憂淡然一笑,仍是慰他的神色:「是阿,這個藥……是柳大哥請最好的大夫開的,所以……定不會有事的!」
「柳大哥……」
李世民眸色一頓,摟著她的手亦微有顫動,沒露聲色的無意望她:「是……柳連嗎?」
無憂點頭:「是阿……可惜……」
她突的止住,沒再說下去,似也意識到什麼般,收住了話語;可李世民卻不會就此放過,輕推起她,眼神凝落在她皙白的臉側,幽深的、不見任何情緒,追問:「可惜?可惜什麼?」
無憂一怔,閃開了他探究的眼神,輕整衣衫,竟是著意掩飾的動作:「沒……沒什麼……」
沒什麼?李世民心中一歎,她終還是不願說的,但,越是如此,他的猶疑卻越是深烈,她飄乎游離的眼神背後,究竟隱去了怎樣複雜的內容?為什麼猶豫、為什麼閃躲、為什麼……
約莫過了五日,程咬金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李世民便立即召集了眾將議事,決定攻打劉武周!
「眾位將軍,如今劉武周躲去了柏壁關,本不難攻打,只是他手下大將尉遲恭,讓人比較頭疼,我惜他是個人才,想要恩收於他,所以……我有個想法,想與大家商量!」
李世民說著,便望向了秦瓊:「秦將軍,尉遲恭與您交手,屢落下風,我便想……明日陣前,就由您去將他引開,然後活捉!這樣……我們也好無所顧忌的攻城了!」
秦瓊點頭,上前一禮:「秦王放心,秦瓊定不辱命!只是秦王,秦瓊有一事不明,您既要恩收於他,為何那晚不乾脆讓我把他抓了回來,再行勸導,也免得,繞了這麼個大圈子阿!」
李世民輕淺一笑,答道:「將軍有所不知,那個尉遲恭雖為人魯莽,可卻是忠心耿耿之人,他說了,只要劉武周建在一日,他就絕不會另投別家,故,若要那晚將他抓來,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甘心臣服於我的,那又何必呢?但,若要他是失意於陣前……那麼結果……便會大大的不同了!」
秦瓊恍然而悟,這才明白了李世民當日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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