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突厥成功結盟,自是大功一件,消息傳回太原,使得李淵滿心盈喜,但,整個李家的歡愉,卻更使得平雲公主淒涼難禁,自己到底是為何而來呢?為了他的桀驁嗎?為了他的冷漠嗎?哼!不過是笑話罷了,自己在他心裡,恐只是個驕奢的公主而已,縱有再多情意,怕也只能催成清淚兩滴、流於殘夢、空顯得無憑無依……
「淨兒,收拾好沒有?好了,咱們就走……」
平雲公主攥緊了手中的信箋,卻怎奈心事難寄,眼望著窗外一樹槿花,也只能悵惘而已;淨兒從未見過如此的公主,卻不知如何慰她:「好了小姐,那咱們……不等李世民了嗎?」
平雲公主苦笑,等他?自己憑什麼呢:「不等了,也許……咱們就不該來。」
「那……要不要去和他的……夫人說一聲!」
淨兒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更加觸痛了她;平雲公主卻只一歎,嘴唇微顫,眼波卻停止了流轉,他的夫人,是阿,他的夫人,他的心裡、恐只有他的夫人而已……
「自然要去,這是禮……」平雲公主眼睫輕扇,卻撕去了手中的信箋……
「小姐,你……」
「別說了,走吧,他即使看到信,恐怕也記不起我的樣子,又留信何用?」
平雲公主的眼池、欲皺還休,心,也亦如那信箋般、被撕得粉碎……
「怎麼?小姐要走?」
無憂倒覺詫然,她隻身一個女子,千里而來,卻怎又突然要走呢:「可是,家人剛剛來報,說二哥,已經辦完了事情,就快要回來了!」
平雲公主唇角強牽,卻是無奈的神色:「是嗎?那……我就更該走了……」
無憂微怔,似體出了她言語間的輕愁,卻不解那黯然蕭素的眼神:「為什麼?小姐此來,不就是要見二哥的嗎?」
平雲公主苦笑,眼中的波光、更加離散,是啊,就是來見他的,可也許這就是命吧,他們本就是不該再見的人:「不了,夫人,也……也不必告訴他我來過。」
無憂秀眉微蹙,更是難解,但,她蘊紅了的雙眼、卻顯是剛剛哭過:「小姐……你……」
「夫人您說過的,緣分莫強求,和夫人說句實話吧,我……與李世民只有一面之緣而已,甚至只說過一次話,而且……還是不歡而散,故,也許我們早已注定……是這輩子都不該再見的人……」平雲公主說的悵然,亦似看透了許多般、清波流瀉……
無憂知她定遇變故,淺歎一聲,自不再做強留:「既然如此,無憂也不強留小姐,可是……小姐,緣分既定,如果是你的,也便沒有什麼該與不該的,無憂還是會告訴二哥、小姐來過!」
「夫人……」
平雲公主似有驚詫,但,只一瞬,便抹在了傷緲的眼中,她自小長於深宮,女人中無所不用其極的、見得太多,無憂的淡然,反令她不適:「真的不必了,夫人,他也許……根本就想不起我的樣子,或者,根本不願想起……」
無憂凝眸看她,卻莫名感慨,她不知道,她跟李世民之間、是怎樣一種無奈的關係,但,她的眼神,卻亦令自己淒傷:「那……小姐隻身一個女子,路上要萬事小心啊。」
「多謝夫人……」
平雲公主點頭而應,眼中波水已凝,竟也隱了些許笑意:「夫人,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麼是純如淨水的女人了……」
無憂一怔,眉心微凝,思她語中的深意,可舉眸再望,平雲公主卻已歎息著、撤眸而去,華色的衣袂、飄揚在微涼的風中,竟猶顯得孤淒;無憂不禁隱隱而歎,世事的難料,恐就如這寂寂的涼風般,拂過了、便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