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一片無聲的寂靜,氣氛,有些特別。
「怎麼了?出了飯店以後,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樣子。」駕駛座上的凌仁軒輕聲問著一直不說話的沈月瑤。
沈月瑤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向了前方的公路,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垂下了眼瞼,她說:「這頓飯,吃得我很不舒服。」
不舒服?凌仁軒一愣,透過後視鏡看了身邊的人一眼。披散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神情憂鬱。這讓他意外,還從未見過沈月瑤如此落寞,不,應該說是悲傷,糾結,歉意的神情。
歉意?!凌仁軒突然眸光一斂,一個緊急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沈月瑤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剎車給嚇到,而是逕自想著自己的樣子,眼睛沒有意思流光的色彩。
凌仁軒靜靜地看著她,是那樣的安靜而溫雅的女子,純透無暇。可是,自己有時卻是看不懂她。他正在揣摩她,猜測她在想些什麼,想知道她的內心,她的一切想法。從沒有如此刻這般強烈的想知道。他懷疑,不,他擔心,她此刻在想的人,是易琛。而那份歉意……
車裡安靜,就連空調的聲音都好像變弱了許多,只聽得兩人的呼吸輕似夏風,那麼靜,那麼悄。兩份心思,在這一刻,竟然消了言語的溝通。
「凌哥哥,」良久,沈月瑤抬頭看向了凌仁軒,聲音有些啞,說道:「凌哥哥,我,我覺得好難過,我好像做錯了什麼,我好像,犯了個很大的錯。」
她的眸子裡有了光彩,卻是閃著一種閃爍的水光,嵌在眼睛裡,似有若無的,惹人憐惜。
凌仁軒看著她的眼睛,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不喜歡她這個樣子,尤其是在為別的男人的情況下。不知道為什麼,他竟如此斷定,沈月瑤這樣,是為了易琛。頭一次,這讓他有了挫敗感,所有的驕傲與自尊,都被她幾句話,一個眼神,弄得潰不成軍。心中,有怒火。
雖然不悅,但凌仁軒還是強壓住心中的火氣,許久的無言後,他笑了笑,輕聲問她:「怎麼了,犯了什麼錯?」
「我……」沈月瑤欲言又止。
「嗯?」凌仁軒看著她,帶疑問的輕哼一聲。
安靜了很久,沈月瑤才下定決心似的,咬了咬下唇,說:「我,我好像傷害了學長。我那麼喜歡他,明明很喜歡他的,一直喜歡了五年,可是,我的喜歡好像很廉價,輕易就被自己出售。我,我背叛了對學長的感情。我……」
「瑤兒……」凌仁軒叫她。
「什麼……嗯……」沈月瑤回頭,卻不設防地,被凌仁軒來了個熱烈而霸道的吻。
「嗯……」沈月瑤張大了眼睛,伸出雙手,有些拒絕。她看著凌仁軒的眼神,是霸道而強硬的,這讓她既吃驚,又有些害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霸道和強硬後來卻慢慢少了,轉而漸漸變得溫柔而纏綿。他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而深情。沈月瑤心中一緊,強烈的心跳從胸口傳來,手漸漸酥麻,沒了力氣,變得乖巧而安靜,只是順著他的規律而呼吸。
「瑤兒,不要想太多。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就讓我好好疼愛你,別再想那個男人了,可以嗎?」好久,才離開那個唇,緊緊抱著沈月瑤,凌仁軒的聲音柔和。
埋下了頭,沈月瑤掩飾自己微紅的臉色,聲細如紋地應了聲:「嗯。」
「嘩嘩……」水聲響得放肆,背負著憤怒的情緒,宣洩般地流出。
一拳打在牆面上,易琛溫雅的面容上顯出了憤怒的神色,看起來怖人而冷酷,像是咬著鋼珠似的,口中吐出三個清冷的字:「凌仁軒……」
「嘟嘟……」這時,手機震動響了。
淡看了眼手機,易琛才關了噴頭的水,走到鏡前,拿起洗漱台上的手機,看眼屏幕,是許智美打來的。
「喂。」對著那頭,易琛淡淡說了一個字。
許智美的聲音中有些醉意,含糊不清地說:「喂?是易總嗎?我是許智美啊,我現在在A酒吧,一個人喝酒太沒意思了,不介意的話,一起來吧。」
易琛皺起了眉頭,說:「許小姐,中午碰到不過是湊巧,我想我們並沒有交情好到可以一起喝酒的份上吧?」
易琛的話語冰冷,許智美卻是一點都不生氣,只是笑了,說:「呵呵,一直以溫文爾雅聞名的易總怎麼會對一個女性說出這樣傷人的話?看來,易總現在的火氣不小呢?軒似乎給了你不少刺激。」
「呵呵,」也不介意許智美說出了自己的心裡事,易琛也笑了,說:「既然許小姐希望我待你溫和些,那麼,我便溫和些。」
「哦?怎麼個溫和?」許智美微揚聲,帶著笑意地問。
「你醉了。」易琛說。
「呵呵,」許智美的聲音嬌媚,說:「是啊,我是醉了,這裡的酒不錯的。」
「那裡是不錯的。」易琛順著她的話說下去:「要是有個男人陪在你身邊,應該會更好。怎麼,不打電話給你的軒,怎麼會想到來找我這麼個見過不到三次的男人呢?」
這時,那頭沒有回音了。只有酒吧裡緩和而富有格調的音樂聲傳來。
「許小姐,是真醉了吧?」易琛拿浴巾圍住自己的下半身,走出浴室,對那頭的人說話。
「易總,我們談談吧。」許智美的口氣變的冷靜平穩。
易琛先是一愣,而後笑問:「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嗎?」
「怎麼,你想單槍匹馬奪回心上人嗎?這在古歐洲或許可以通過決鬥的方式爭奪一名女子。不過,現在這個世界畢竟不是那個時候了。」許智美在那邊說道。
「許小姐以為我做不到嗎?」易琛認真地問。
「呵呵,」許智美笑得很開,說:「其實,你和軒是不相伯仲的,論身價,論地位,論相貌,論能力都是不錯的。可是,一個女人的心,恐怕,只拿這個就不好爭個高下了。難道,易總看不出來,沈月瑤的心,已經放到軒的身上了嗎?你認為,這樣的情況下,再去爭,容易嗎?」
易琛陷入了沉默。的確,她說的沒錯。
「易總,你想得到沈月瑤,而我,只想奪回凌仁軒,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為何不能坐在一起好好談談呢?你總該不會希望我自己爭奪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傷到了沈月瑤吧?」許智美似問非問地說道。
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易琛在心裡想著,對她說道:「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