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帶榆錢, 又還過、清明寒食。 天一笑、滿園羅綺, 滿城簫笛。 花樹得晴紅欲染, 遠山過雨青如滴。 問江南池館有誰來?江南客。 烏衣蒼,今猶昔。烏衣事,今難覓。 但年年燕子, 晚煙餘日。 抖擻一春塵土債, 悲涼萬古英雄跡。 且芳尊隨分趁芳。 休虛擲。 ——
滿江紅·金陵烏衣園 (南宋)吳潛
如此這般行了數日,不久來到一處小市鎮上,於世龍扭過來道:「趕了半天路,我看馬也累了,咱們上飯館子去吃包了飯在趕路。」眾人跟著於世龍,走進一家飯店。店小二見如此的客人,登時眉開眼笑,極為慇勤的衝著於世龍道:「客人要吃點什麼,小店雖不大,卻應有盡有!」於世龍從未走進過飯店,也不知 如何叫菜,從懷裡摸出一定金子對店小二道:「我們要吃飯吃肉不知這些夠不夠?」店小二見銀子足足二三兩有餘,便整治一桌上好筵席也夠了。別說吃飯吃肉了,就是吃上山珍海味也夠了吃了!店小二大喜,忙吩咐廚房烹煮雞肉魚鴨,不久菜餚陸續端上。於世龍望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大叫再打五斤白酒。店小二大叫一聲:「好勒!」便朝廚房走去,沒多久便打著兩斤白酒走了過來,於世龍接過白酒隨手遞給了我,我會意,在每人的碗中倒了一碗白酒。」店小二見眾人準備吃飯,急忙閃開,忽然被於世龍一把拉住。店小二見於世龍出手大方,到也不顯得如何的害怕,笑嘻嘻的湊過來道:「客官還有何吩咐?」於世龍端起酒碗一口氣喝乾了碗中的白酒,才衝著店小二道:「小二哥,我想你打聽點事?」
店小二滿臉堆著笑意道:「客官,要打聽事,那您是算找對人了,這南京城內,沒有我王謙不知曉的事情,說吧,客官想問什麼事,小的絕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笑了一聲,暗道:「這店小二看似其貌不揚,肚子裡到有點墨水!」於世龍見店小二如此爽快,笑了笑道:「我想問一下,這金陵府怎麼走啊?」店小二扭過將臉朝店外,用手指著市鎮的大路道:」沿著這個方向在走上半天就到了,倘若是騎馬的話,不肖片刻便可到達!」於世龍點了點頭道:「麻煩小二哥了!」店小二望了一眼於世龍忽然笑著道:「聽幾位客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不知去往金陵府有何貴幹呢?」於世龍本不想作答,但見店小二如此熱情,於是扭過臉衝著店小二道:「哦,找一個人!」「找誰啊?這個我可熟悉了,要是找人辦案,我可以想幾位客官推薦一個人了。絕對讓各位滿意!「於世龍一愣道:「哦,我們不是找人辦案只是找人而已!」「那找誰啊?」店小二仍窮追不捨的問道。於世龍仍是帶著笑意道:「找金陵府的劉縣令!」「劉縣令,這個可是一個好官了,不僅為官清廉,而且還斷案入神了!」我暗自歎道:「想不到這店小二雖乃市井之人,卻知道的不少啊!」見他如此熱情,忍不住問道:「這劉大人是如何的斷案入神呢?小二哥不妨說來聽聽!」店小二一聽眾人要聽他說,顯得極為興奮,陪著笑臉道:「要說劉大人,還得從蜈蚣安說起!」「蜈蚣案?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好奇道。
店小二笑瞇瞇的道: 「這個案子說來就有些意思了, 陳哥本是一個商人,他常年在外經商,兩三年也難得回一趟家,家中只有母親李氏和妻子刑氏相依為命。這一天傍晚時分,李氏和兒媳婦刑氏剛吃過晚飯,沒想到王小山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久別重逢,一家人高興得不得了。王小山放下行李,先向母親請安,李氏高興得眼睛濕潤了,抓住兒子左瞧瞧,右看看,瞧也瞧不夠,看也看不夠。
給母親請安之後,王小山又向妻子問好,刑氏也喜形於色,對丈夫萬福問安之後,就忙著燒熱水給丈夫洗臉洗腳,又忙著張羅飯菜,服侍丈夫吃晚飯。
吃過晚飯,一杯茶還沒喝完,突然王小山雙手捂著肚子說肚子疼,話音未落他疼得從凳子上跌倒在地,打著滾哭爹叫娘。
刑氏急的正準備出門去找郎中時,王小衫就七竅出血氣絕身亡。
婆媳二人見剛到家的親人突然暴死,都心如刀絞,頓足捶胸哭得驚天動地。哭聲驚動了左鄰右舍,鄰居們都到王小山家來看個究竟,大伙見婆媳二人哭得尋死覓活的樣子,都勸婆媳倆節哀順便,要保重身體,還要處理後事哩。王小山死得不明不白,李氏感到蹊蹺,為什麼吃了晚飯就突然死了呢?
要想找兒子的死因,就先想到兒媳婦,難道說她有外心而毒殺親夫不成?」」不能吧,這下兩口不是一對恩愛的鴛鴦嗎?怎麼會?」陸霜來了興趣道。
店小二一拍巴掌道:「不錯,老太太也是這麼想,兒子兒媳婦成親後小兩口恩愛如蜜,兒媳婦為人賢淑本分,尤其是兒子出門在外的日子裡,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白天伴左右,夜裡同睡一張床,言行舉止也不是招蜂引蝶之人,更沒有紅杏出牆的事。但兒子吃了一頓飯就死了,總不能不明不白地一埋就完事呀,一定要弄個明白,查個水落石出。
第二天一大早,李氏一個人到縣衙報官去了。
縣令劉仁傑三十多歲,為官清正,執法如山。他聽到有人鳴冤告狀,立即升堂審案。李氏被衙役帶到堂下跪下,劉縣令一拍驚堂木,問道:下跪之人姓甚名誰,擊鼓鳴冤所為何事?李氏水:民婦李氏,家住王家莊。只因兒子常年在外經商,兩年沒有回家。昨天傍晚回家,兒媳婦服侍我兒吃了晚飯,剛吃過飯,我兒就喊肚子疼,一會兒工夫就七竅出血,氣絕身亡。我兒死得不明不白,民婦擊鼓喊冤是想求縣太爺查明我兒的死因,捉拿真兇,讓我兒死個明白。
劉縣令聽說王小山吃了飯肚子疼,七竅出血氣絕身亡,十有八九是中毒而死。劉縣令問:你兒媳婦做的飯菜,難道她有什麼隱情不成?李氏跪上一步說:老爺,民婦不敢枉說。兒媳婦與我兒婚後恩愛如蜜,格守婦道。兒子出門在外,她與民婦相依為命。平日言行舉止,決非招蜂引蝶之人,請縣太爺明察。
劉縣令隨即命兩個衙役到王家莊帶刑氏到大堂問話。一路上,刑氏悲悲切切,哭成個淚人兒。來到縣衙大堂,劉縣令察言觀色,見小女子如此傷心,並非虛情假意。劉縣令問道:刑氏,你夫君在外經商兩年未歸,為何昨日剛回來,吃了晚飯就喊肚子疼?七竅出血而死,箇中原因你要從實招來。刑氏說:昨日傍晚,夫君回家時我同婆母已吃過晚飯,我就重新給他做飯。因家裡沒有什麼好菜,小女子就炒了幾個雞蛋給丈夫做下飯小菜。把油倒進鍋裡後,我到灶膛門口添柴火時,只聽鍋裡的油發出『哧啦』一聲爆響。因我同婆母二人平常生活省儉,很少在鍋裡炒菜,油在鍋裡爆響,我以為大概是這鍋多日沒沾過油的緣故,也就沒在介意。雞蛋炒好後就端給丈夫,剛吃完飯,丈夫就說肚子劇疼難忍,一會工夫就氣絕身亡。民婦所說句句實情,請大人明察,作主。
聽完刑氏述說,劉縣令好一陣沉思不語:油進鍋裡……
一聲爆響,難道這灶有什麼名堂?第二天,劉縣令親自帶領了一班衙役來到刑氏家,到廚房一看,廚房裡是一座使用多年的老灶。
劉縣令當即就指使衙役拆灶,快拆到灶根時,從灶根底下竄出兩條扁擔長的大蜈蚣,衙役們七手八腳打死了一條,跑掉了一條。劉縣令知道,蜈蚣是個毒物,王小山的死是否與蜈蚣有關呢?要說與蜈蚣有關,又如何取證呢?人命關天,沒有確鑿的證據,怎能冒然定案。
次日,劉縣令扮作測字算命先生到王家莊私訪,莊上的人都說這婆媳二人勝似母女,刑氏為人正派,未見有不軌之處。對王小山暴死一案,未查出任何有說服力的證據,只好暫時作為懸案。
時隔半年之後的一天,突然朝廷欽差到縣衙宣讀聖旨,宣詔劉縣令立即進京面君。劉縣令接旨後感到愕然,一個小小縣令,如何能被當今萬歲親自宣詔?他百思不得其解。
當天,他將公務作了安排,準備第二天起程進京。晚上,他對夫人說:此次進京恐怕凶多吉少,夫人要自己多多保重了。夫人寬慰他道:夫君上任以來,為官清正。深受百姓擁戴。此次萬歲宣詔,定然前程似錦,請不必多慮,一路之上多多保重。
第二天一大早,劉縣令也不帶隨從,隻身一人上路趕奔京都。劉縣令有個姐姐,五十歲開外年紀。姐弟二人的父母早亡,是姐姐將他帶大,供他讀書考取功名。一路上,劉縣令心想,此番進京凶吉難卜,就這麼一個恩同父母的姐姐,一定要見上一面
劉縣令的姐姐寡居單身一人住在一個小山村的村邊上,靠養雞為生。姐姐見弟弟光臨,心中十分高興,做了豐盛的飯菜招待弟弟。吃飯時,劉縣令就將萬歲宣詔之事告訴姐姐,並無限惆悵的說:恐怕今後小弟不能照顧姐姐了。姐姐說些吉利的話勸弟弟放寬心,多保重,珍重前程。晚飯後,姐姐把一切都收拾安排好說:弟弟遠道而來,本應陪你好好聊聊,可是我今天有點累了,不能陪你,我要先去睡了。劉縣令說:姐姐不必客氣,累了先去睡吧,我還要看一會兒書再睡。
其實姐姐並不是累了,因為她與一個狐仙有染,每晚都必須按時到臥房陪伴狐仙。姐姐回臥房去了,劉縣令就拿本書坐在燈下看起來。約過了半個時辰,忽聽房頂上有一陣怪風刮過。劉縣令雖然年紀不大,但博古通今,還能驅妖捉怪,他識得這是一陣妖風。為防止被妖怪侵害,他正襟危坐,念起了驅妖辟邪的咒語。這裡一唸咒語,房頂上的風便停了。不一會兒,房上傳來說話的聲音:劉縣令,朋友來訪,哪有拒之門外之理,能讓我下來同你聊聊嗎?
劉縣令覺的驚奇,房上人怎麼認識自己?此時,他很坦然,生死由命,管他是人是妖,下來談談又有何懼?與是,他停止唸咒,說:有請。話音剛落,一個漂漂亮亮的白面書生笑盈盈地站在面前。
劉縣令一見,心中咯登一下,心想絕非是人,定是什麼妖魔鬼怪。他穩住心跳禮貌的說:請坐。還沏了一杯茶送到來者面前。書生開門見山的問:知道皇上為何宣你進京嗎?
劉縣令一聽,知道此人有來頭,不然他怎麼知道我此行是奉詔進京呢。於是,弓身施禮,說:不知皇上宣詔所謂何事,還要請大仙指點迷津。那人說:就為半年前王小山不明不白而死那樁案子。你當時帶領衙役到王小山家拆灶,打死了一條蜈蚣,還跑了一條蜈蚣是嗎?劉縣令聽書生說話如同親眼所見,越發覺得此人非同一般,便說:王小山年紀輕輕,死得不明不白,打死一條蜈蚣也未找到致死的有力證據,案子只好作為懸案,死者也不瞑目,我愧對王小山一家呀。
書生對劉縣令說:這案子你是無法取證的。告訴你吧,王小山的死,那蜈蚣正是真兇。於是,便對劉縣令講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劉縣令就向姐姐要這隻小雞。姐姐說:你要就揀大的捉,要它有何用?公不公母不母的,一不會打鳴,二不會下蛋。劉縣令說:什麼好的我也都不要,就要它。姐姐也就依了他,又讓他帶些喂雞的食物,姐弟兩就依依不捨地話別,劉縣令上路趕奔京城。
一路無話,劉縣令緊跑慢趕,這天傍晚到了京城,先找了個驛館住下。第二天清晨,劉縣令就上殿面君。皇上見劉縣令已到,也顧不得君臣之禮,迫不及待要取他的心為西宮娘娘治病,命武士立即將劉縣令開膛破肚。武士右手握一尖刀,左手拿一托盤,來到劉縣令面前,伸手就要扒劉縣令的衣服。劉縣令用手一擋說:慢!他面對皇上說:萬歲,既然西宮娘娘要吃我的心治病,臣心甘情願。請西宮娘娘自己動手,豈不是對治病效果更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