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呀,二直都在,申屠大夫還交代過要好好地靜養呢。」沒時間去瞭解當中哪個環節出了錯,伏冬心急地拉著他。「你不能不管少爺,孟爺還特地上門威脅,少爺想也沒想地為你打算…」
他怔住無言了。
那女人竟將他瞞在鼓裡!竟敢騙他!
她以為他保護不了她嗎?
真是將他看得太扁了!
孟府。
夜半時分拼孟府依舊燈燦如晝,富麗堂皇。
一如唐子凡記憶中的孟府,猶如一座小行宮,氣派得令人咋舌,但下人們卻少了大半。
看樣子孟家已經風光不再,徒具空殼了。
此刻唐子凡站在門前,拽緊藏在腰帶中,申屠秀交給她的藥。
她請大哥扶她上下馬車,又向秀確定方大夫不在館內後,便和秀商議,決定對孟揚天下藥。
她並不是要殺了他,只是要讓他開不了口而己。
而這藥能令人喪失心智,剛好符合需求。
不過,要讓他吃下這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子凡,你還要待在門外多久?」門內傳來孟揚天戲澹的嗓音。
唐子凡深吸一口氣,撫了撫還隱隱作痛的肚子,才緩緩推門,揚笑道:「孟爺。」
房內,孟揚天只著中衣,徽徽地半倚在錦楊上。
「過來。」
她走向他,開門見山地問:「孟爺可會遵守諾言?」她很清楚他要她來為的是什麼,但她不會讓他如願。
孟揚天笑著,坐直身子,抬眼看著那蒼白的臉,一臉戲澹。
『我千方百計討好你,你卻沒將我看在眼裡,等攀上東方傾便立刻和我劃清界線,還把身子給了他……唐子凡,你真以我會答應你嗎?這可是我報復他的大好機會,誰也別想攔我。」
「孟爺原來是騙我的?」她倒不意外。
她識得的孟揚天本來就是個小人。
「我給了你一天的時間,你卻不到一個時辰就上門來了……可見那傢伙在你心裡有多重要,我又怎麼可能遵守諾言?」他輕抓住唐子凡的手,邪笑地搓揉著。
「那也無妨,不過咱們可以合議要怎麼威脅他,不必急著把他的事鬧到陛下面前。」她沒掙脫,臉上漾起淡柔的笑。
「你還想保他?」他臉色不悅,大力地將她扯入懷裡。
唐子凡掙扎了下,隨即咬牙忍下。「孟爺可想錯了,要是不能將他研發出的花絲技法給奪過手,豈不可惜?」
「嗯…似乎有點道理。」
「花絲是他一手捻出的,唯有他才知道做法,何不先威脅他將法子交出,再辦他也不遲。」她早己想好說詞。
孟揚天瞇眼看著她。「原來,你一心還是只為了自己。」
「孟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勾彎唇角,笑瞇了眼。
他卻猛地皺起眉,不斷地上下打量著她。
被那審視的目光看得微慌,唐子凡暗吸一口氣,力持鎮靜地笑問:「孟爺,你怎麼了?」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我突然覺得你……」
「嗯?」她嚇出一身冷汗,瞧他像是察覺了自己的異狀,趕忙轉開話題,「孟爺,咱們何不邊喝酒邊聊聊這樁大買賣?
就如秀所說的,懷孕的女人會油然又散發一種為人母的氣韻,就算她再怎麼裝男人,也難以掩蓋。
孟揚天瞅著她,突地伸手扯開她的衣襟。
她立刻反手抓下,但他另一隻手立刻跟上,硬是將她的衣襟給狠狠撕開,露出中衣下裹胸的布巾。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孟揚天先是瞪大眼,旋即嫌惡地將她一把推開。「你居然是女人!」
唐子凡沒有防備地被推倒在地,肚子泛起一陣痛楚,教她緊咬著唇忍住即將出口的呻吟。
看來藥是下不成了,難道只剩下殺了他這條路!
正忖著,房門被人一把瑞開,她一回頭,便見東方傾城和歐陽璇趕來了,不禁驚詫地張大了眼。
一進門就見她衣襟被扯開,東方傾城火大至極,衝上前,抓著孟揚天便是一陣猛擊。
「傾城,不要!別殺他!不能殺!」唐子凡想起身阻止,卻被輕拉住,跟著一件外袍往她身上一罩,她不禁錯愕地看向歐陽璇璇。
「以往對你諸多失禮,還請你別放在心上,至於阻止傾城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吧。」他有禮道,隨即便上前扯住傾城。"夠了,別給爺兒鬧出麻煩來。」
「混帳!」東方傾城雖被架住了,但另一隻手還緊抓著孟揚天的衣襟。
他就算被打得鼻青臉腫,唇角不斷地溢出鮮血,仍惱火地咆哮著,「你們這對姦夫淫婦!」
「他們男未婚女未嫁,何來的姦夫淫婦?討打!」歐陽璇毫不客氣地朝他甩了記巴掌。
「一個男扮女裝,一個女扮男裝,虛凰假鳳……哼!你們都死定了,誰也逃不了。」被打得抓狂,孟揚天暴吼著,「等著瞧,我己經將這件事告訴秦二爺,看陛下明日怎麼處置你,就算不能將舒家滿門抄斬,也非要你的項上人頭不可。」
「你!」唐子凡張大眼瞪著他,低吼道:「傾城,幫我把他抓著,再扳開他的嘴。」
東方傾城聞言照做,就連歐陽璇也加入幫忙的行為。
她立即取出腰帶中的藥,往孟揚天的嘴裡倒,逼著他全數吞下。「好了,可以放開他了。」
「臭娘們,你給我哆了什麼,我」話末完,他也己經無力地軟倒在地,怎麼使勁也站不起身。
「你給他吃了什麼?」東方傾城低問著。
「是會令人喪失心智的藥,從今以後,他所說的瘋言瘋語,沒人會相信。」她淡道。
「可是他都說出去了,你現在這麼做也沒用。秦家向來視爺兒為死對頭,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東方傾城歎道,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卻發現她渾身冰冷。
「你的身子怎麼冷成這樣?還是先回府吧。」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她有些愧疚地別開眼。
她明明已經對他說盡絕情話,為什麼他卻還是出現救了她?
「你這傻瓜,說什麼孩子沒了,要不是伏苓來找我,我還真被蒙騙過去。」
他眸底有著斥責,卻有更多的不捨,「就算孟揚天威脅你,你也該跟我商量,怎能用反話激我走?」
「跟你說又能如何?孟揚天想對付你,是因為我,當然得由我想辦法封住他的口……只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一想起欺君之罪,她便擔憂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東方傾城不由得動容地摟緊她。「你啊」·…」趕他走時,說得決絕,可眼下卻又因擔憂他的安危而方寸大亂。
她是愛他的,無庸置疑,他是如此確信。
「你還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笑得出來?」見著她有些動怒,但又忙著尋思解套之法。「不如這樣吧,你現在馬上離開京城到西荊城去,然後避開官道走水道,再改往山道,沿著麒麟山回南盛,這麼一來應該可以逃過。」
「不用這麼麻煩。」他笑瞇了眼。
「你說什麼?」她惱火地瞪著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狀況多嚴重?要是你的身份被揭穿,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就連舒爺也不見得能保住你!」
「那麼,你來保住我吧。」
唐子凡怔住。「我?」
「對。」
「喂,小倆口要聊夫也要看地點,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走為妙。」站在房門邊的歐陽璇沒好氣地出聲提醒著。
「歐陽璇,咱們先去把方大夫找出來再回府吧。」
「可是你……」唐子凡緊抓著他的手。
「放心,我己經想好了法子。」東方傾城笑得勝券在握。
只要她愛他,沒有放棄他,再大的艱難,他都會一一克服。
待將方辯能找出來,並送回醫館後,三個人隨應即回到舒府,大膽地將入睡的舒仲尹喚醒,一同商議大事。
當東方傾城說出他的辦法時,舒仲尹瞇眼瞅著他。「·…你要改嫁?」
「對,唯有這個法子才能讓爺兒不被牽連。」
唐子凡不禁憂心仲仲地看著他。「那麼你呢?你要怎麼辦?就算你以舒夫人的姿態嫁進唐府,我也保不住你啊。」
這是哪門子的方法?保住舒仲尹,卻沒有保住他自己。
「子凡……」
「你是說要我主動休了你,說是你讓我戴了綠帽子,懷了其他男人的種,但看在你是傾城的妹妹的份上,才讓你從舒府嫁至唐府?」舒仲尹懶懶地道。
東方傾城點點頭。「正是如此。」他緊抓著唐子凡的手,認真說:「子凡跳水護我是有目共睹的,也許有人會解讀為舒夫人和子凡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如今爺兒出面休妻,更可加深眾人對這件事的印象,再加上懷孕的說法,眾人必會深信不疑,認為舒夫人是我的說法是空穴來風,而所謂眾口礫金,陛下的想法必將受到傳言影響。」
最重要的是,由曾經是枕邊人的舒仲尹出面休妻,才能教女帝信服。
「假使有心人士刻意操弄,說不準會更加認定你就是舒夫人,唐子凡和你親近是理所當然的。」舒仲尹點出他太過樂觀的盲點。
「只要我這張臉妝點得宜,又有誰認為我會是個男人?」畢竟他可是在花樓裡扮了三年的花魁,那女子的神韻,他可抓了個十足十。
但,當然這個做法思慮不算周全,但卻是眼前唯一能避禍的方式,只能見招拆招了。
「傾城,你這可是著險棋啊。」舒仲尹垂睫沉吟著。
「爺兒,是我對不起你,可請你讓我放手一搏吧。」
「所以,你想出這法子,完全是想不讓我被波及,而不是你想和唐子凡雙宿雙飛?」舒仲尹目光深沉地看著他。
「爺兒……」東方傾城有些心虛的垂著臉。
他確實是有私心,但有部分確實也是為了爺兒著想。
要是他的法子真瞞不過女帝,至少不會禍及家子。
「說穿了,你根本就是要我出面為你背書,加強可信度,不是嗎?」舒仲尹哼了聲,轉頭看向廳外由黑翻為靛藍的天際。
「確實如爺所說。」他硬著頭皮應聲。
「這麼一來,我豈不是得被逼婚了?」
聽舒仲尹這麼一說,東方傾城不禁更加慚愧了。
他知道自己的請求太過厚顏無恥,非但不能幫上主子的忙,還累得主子計劃功虧一讚。
唐子凡也跟著蹙緊眉,總覺得不管怎麼做都難以圓滿。
良久,舒仲尹突地勾笑道:「也罷,就這麼著吧,到時就說愛妻背叛我,讓我心底受創,大概要痛個三年才有辦法再娶妻。」
「爺兒?」東方傾城猛地抬眼,聽出他的話中之意。
「歐陽璇,幫我寬衣,我要到陛下面前演一齣戲。」舒仲尹站起身,笑看著他。
「你也趕緊準備吧。」
「爺兒,多謝你!」他動容道。
「你要記住,嫁過去的是無雙可不是你,你得把工作給我做好。」
「我明白。」
待舒仲尹離去後,東方傾城一把將唐子凡摟進懷裡。「太好了,我們趕緊準備吧。」
「可是這樣真的行嗎?」
「總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