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撿到高跟鞋 第十七章
    「連繽葵啊!繽——」老奶奶門一開,就愕然地不發一語。

    「奶、奶奶。」連繽葵與嚴棣心都來不及穿上衣服,兩個人頓時尷尬地拉著被單,就這麼跟老奶奶對望著。

    「奶奶,連繽葵她還在睡——」這時,嚴棣音也進來了,同樣是瞪了雙大眼珠子。

    「咳咳——奶奶,您不是要明天才回來嗎?」嚴棣心一時間也亂了手腳。

    「穿好衣服,一會兒全部都到樓下來。」

    老奶奶的臉色顯得不太好,反倒讓他們都納悶了起來,因為,夫妻同睡一房是天經地義的事,她應該不會起疑呀。怎麼會是如此令人費解的語氣?

    不過,他們這等的疑猜馬上就得到了解答,是個讓他們都錯愕不已的謎底,「你們騙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老奶奶難得板起臉。

    「這——這不可能啊。」嚴棣音吶吶地說著。

    「想騙我這老太婆?你們也太小看我了吧,一開始我就覺得古怪,然後又發現棣心跟連繽葵根本沒睡在一塊,我心裡就有點底兒了,所以,我就拜訪那些親戚朋友,試著從他們的嘴裡去套出一點口風。」老奶奶數落著:「你們也真糊塗,竟然會想出這樣的事來。本來我是想拆穿的,可是,我又心疼連繽葵這個傻孩子。」

    「奶奶,對不起。」連繽葵這一聽,內心甚覺歉疚,不禁拉著老奶奶的手,眼眶紅紅地。

    「丫頭,你沒有對不起我,相反的,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不該自私地這樣讓你當李綾的替身,替我們安撫棣心受傷的心。」

    「連李綾您都知道?」嚴棣音吃驚地脫口而出。

    「就是知道,我剛才會那麼生氣。」老奶奶又換了副嚴肅的口吻:「就算當替身,也不能當到床上去,丫頭,這你很吃虧,對你也不公平的。」

    「我從來就沒把她當作是李綾的替身。」嚴棣心總算出聲抗議了。

    「那就給她一個承諾,為你自己做的事負責。」老奶奶聲音也不輸人。

    「不,我不需要承諾,也不想他負責——我是心甘情願的。」連繽葵連讓嚴棣心為難的機會都不允准。

    「除非你說你對檔心根本沒有感覺,否則,我老太婆一定要為你作主到底。」

    「奶奶——」連繽葵突然感動得有些哽咽,而一雙眼不敢望向嚴棣心,因為,她很害怕會看見他臉上的勉強與埋怨。

    「棣心,我就老實告訴你,除了連繽葵,我誰都不要。」老奶奶的語氣很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因為她知道,只有她這個旁觀者,才能看清楚他們這對小兒女之間曖昧不明的情愫。原本,她還只能苦無計策地在一旁乾焦急,好不容易今天給她逮著了機會,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直接讓連繽葵「名正言順」。

    所以,老人家又說了:「反正生米也煮成熟飯了,再舉行婚禮也沒啥意思,這樣吧,就選個日子邀請所有的親朋好友聚聚,正式地向大家介紹連繽葵的身份。

    唉,我年紀大了,已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總想見到棣心身邊有個人照顧才安得下心哪。」老奶奶說完,還「嚴重」地咳了兩下子,加強此話的威力。

    自然,大家反對或猶豫的話都再也說不出口。只有嚴棣音在送奶奶回房後,眨著她那心知肚明的眼珠子,朝老奶奶笑說著:「奶奶,這招,你早就算計好了吧?」

    「當然,你沒聽說薑是老的辣?下次就換你囉。」老奶奶得意得很。

    「我?可早咧。不過,奶奶,我還是要提醒你,你所謂的症狀都是在腸胃部位,所以,咳嗽倒可以免了,嘻嘻——」嚴棣音高興得很,因為,她想大聲歡呼奶奶英明,解決了藏在她心裡多時的難題。

    不過,老奶奶的這個決定,讓連繽葵與嚴棣心之間,突然生起了難以分清的紛亂思緒,因為,他們同時陷入了兩難的窘境裡,進退不得。

    「我知道你很為難。」回到房裡,連繽葵急忙開口對他說著:「你放心,那只是老奶奶一時的情緒,等她脾氣過了,我再去跟她了好說明。」

    「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棣心的語氣反倒顯得沉靜。

    「願——」才說出這個字,連繽葵頓時沒了聲音,過了一、兩秒,她才故作平靜地重新開口:「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該陪你一輩子的是李綾。」

    「李綾?」這時,嚴棣心才發覺,他竟然沒把李綾列進這樁問題裡,她像是一個久遠的回憶,如今突然提起,竟然她的身影都模糊不已。

    他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把他心裡最愛的李綾忘得一乾二淨。

    不,不可以!他曾經對自己說過,他要用一輩子來守護著那位寫滿三十二封真情摯意的柔情女子,他要做到他曾在信中允下的承諾,只要她要他,他絕不會棄她而去……

    但,連繽葵怎麼辦?難道他就能對她的愛視而不見?難道,他對她沒一點感覺?

    「可是,這是奶奶的心願。」他突然想找個理由,來逼著自己留住連繽葵,因為,這樣他才能打碎自己的堅持,這樣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將她留在身邊。

    「那就順她的意思吧。反正,結婚都還可以離婚,更何況是我們?只要等李綾回來,我再走也不遲,這不是兩全其美?」她說得灑脫,心力交瘁。

    「傻丫頭,你何苦這麼委屈。」嚴棣心激動地再次將她擁進懷裡。

    「為了你,什麼都不委曲。」她還是流淚了,只是非關委屈,而是付出時的感動涕零……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宴會。

    除了包下五星級飯店的一個廳外,最大的不同,就是還請了一個十人的小交響樂團,準備演奏著嚴棣心創作過的一些曲子,來表達他對連繽葵那份無法言語的心疼與感謝。

    「天哪!又要我穿高跟鞋。」連繽葵還在家裡的房間磨蹭著,一副苦惱樣。

    「當然,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你這灰姑娘要準備進王子的宮殿。」嚴棣心事先並沒有告訴她,今天的宴會有一份給她的特別紀念。

    「哇,你還當真叫人裁了這件古典的禮服?好漂亮呀。」連繽葵一拿出裝在盒裡的衣裳,眼睛都發光了。

    這是一套淡紫色的高腰及踝禮服,微低的V型胸前剪裁,剛好修飾了她圓圓的臉蛋,而袖子是採用五分袖的設計,在袖口處則是不規則的流線剪裁,還接著線條柔美的白色絲,在舉手投足間,都將婉約洩漏無遺,而這衣裳最大的特色,就是高腰開口處的白紗,生著紫色的神秘,再以波浪的勻度往下沿伸而去,在一擺一搖間,教人恍然置身於水波縹緲下……

    「穿了這樣子的禮服,不穿上這鞋就太糟蹋了。」說罷,嚴棣心從背後拿出了一雙高跟鞋,晶瑩剔透地,當然教連繽葵傻了眼。

    「怎麼,不喜歡?」他見她沒出聲,不禁問著。

    「不是。」連繽葵的臉全因動容而漲紅一片,她不禁接著心口,聲調哽咽地說:「這鞋——真是給我的?可是——我不配,我只是個冒牌貨,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該屬於李綾的,王子是李綾的,宮殿是李綾,連這水晶鞋——」

    「這鞋是你的,小傻瓜,你為什麼不堅持這一切都是你的?你知道嗎?只要你願意,你比誰都要有資格的。」嚴棣心突然這麼說著,有點莫名其妙。

    「可是我不能,因為,我不能背叛我的朋友,我更不能讓你有陰影在心頭,相信我,李綾一定會回來的,而你跟她才是最適合的一對佳偶。」

    「你——真是傻到我的心都痛了。」說罷,嚴棣心又將她擁入懷中,情緒澎湃洶湧。

    「喂——你的手在幹嘛?」連繽葵覺得背上一陣癢。

    「你讓我的心痛了,該這樣補償我。」嚴棣心在她的耳際哈著癢,然後迫不及待地扯下她背後的拉鏈。

    「不——不行啦,現在不行。」抗議歸抗議,連繽葵終究不敵嚴棣心的熱情。「小傻瓜,我想吃了你。」嚴棣心從來沒想到,自己的自制力,竟然早沉淪在連繽葵的溫柔裡,既然如此,他就認命,索性用舌尖的熱力來剝除連繽葵剛穿戴上的美麗外衣……

    連繽葵的禮服才剛穿上不久,這會兒又讓嚴棣心給拉下一半,然而,她也沒心思去管這是否會將衣服弄皺,在嚴棣心昭然若揭的熾熱情衷下,她忘了所有的痛……

    「哥,你們好了沒?宴會都要開始了,你們還在磨菇什麼啦?」嚴棣音扯著嗓門,在樓下催著。

    「看來,只好等晚上再繼續囉。」嚴棣心喘著氣,曖昧地笑說著。

    「都是你啦,害人家得重新再穿一遍。」連繽葵耳根都發熱了。

    「說我害你?你騙我的,我都沒跟你計較呢。」棣心存心逗弄她。

    「騙你?我哪裡騙你啦?」她被唬住了。

    「有啊,你說你是舉世無雙超級大波霸——」他笑得說不下去了。

    「討厭,你竟敢嘲笑我?看我不——」她才一撲過去,就讓嚴棣心一個翻身,壓在身子底下。「喂,不要啦,要來不及了。」她突然覺得他的手又在她的背後游移。

    「什麼來不及?你的衣服的吊牌還沒拆耶,可別就這樣戴出門去,多糗啊。」原來,他是摸到了她新衣服後面的吊牌,想好心提醒她。

    「嚴棣心——」不過,連繽葵可是無地自容了,她竟然以為他要……

    他們總算是到宴會的飯店了,遲到了近十分鐘。

    「別怕,你靠著我,我們相依為命。」嚴棣心感覺到連繽葵的緊張,故意幽默地說著話來安撫她,然而他不知,一句相依為命,又是怎樣地暖透了他的心。

    「哥,這戒指什麼時候戴上?」嚴棣音手裡拿著一盒藍色的戒指盒,神情顯得興奮不已。

    「一會兒吧。」嚴棣心笑了笑,然後在嚴棣音的耳邊說句悄悄話。

    「什麼事啊?」待嚴棣音走後,連繽葵好奇地問著。

    「你覺得水晶鞋好穿嗎?」嚴棣心不回答她,逕自問著。

    「好穿哪,一點兒都不硬。」當然,這鞋是特製的,除了美觀,還得穿得舒適才行。

    「那就是說,灰姑娘可以陪王子跳支舞囉?」

    「跳舞?喔不。」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會過意,就讓嚴棣心一把摟住腰,然後緩緩地滑下舞池。

    這時,十人的交樂奏樂奏出了悠揚的旋律,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中央的那對佳偶。

    「這音樂好美、好動聽。」連繽葵如癡如醉地說。

    「這是我要送給你的驚喜。」嚴棣心悄悄地附在她的耳際說著,「這是我還未發表過的曲子,也是我首度嘗試用中國風來作的曲,而它,屬於你。」不需說愛或不愛,嚴棣心就在此曲中,洩漏了他不能出口的愛意。

    屬於我!連繽葵笑著笑著,淚就這麼從眼角滑落了。

    是的,他說它屬於我。那麼就算我們無法長相廝守,而我終究還有這支曲子可以陪著我。海角也好、天涯也成,有他的疼惜,她連繽葵還要什麼?

    於是,他與她就這麼相擁起舞在這支旋律中,那像是一種未雨綢繆,要趁著分離前,把這份深刻的感覺刻進他們的腦海中,從此生生世世,都會記得他們曾有過這樣子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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