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海棠被嚇了大一跳,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她的唇已經被他略帶冰涼的唇給牢牢封住,他的手也緊緊地摟住她的腰,令她整個人無法自主地緊貼在他溫暖結實的身上。
「嗯……」她手心發燙,心在發慌,無法開口,只能掙扎地悶哼著。
他的吻強勢中又帶著繾綣的溫柔,如寸寸文火一樣,專注,小心,呵護。小心翼翼又飽含深情。
他已經將全部的心門都對她敞開,毫無保留,只希望,能夠與她心臟的那個位置再靠近那麼一分,抑或只是一毫。
意外的一次際遇,幻化作一生的為君沉淪。
窗外寒梅開了又落,落了又開。時光漫漫,她清心如月,他黑眸如夜,卻注定是不得安寧。
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的眉高高皺了起來,誰又愛了,誰又負了。
猛地,他扣住她的手腕,「跟我一起去!」
席海棠倔強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不!」
她和柔兒沒有關係,她去做什麼?!
顧惜爵手上的力道有意識地加大了,目光如炬,「跟我一起去,我告訴你全部的真相!」
◎ ◎ ◎
凌晨一點,婦幼保健站的醫護人員陷入了兵荒馬亂一般地境地,簡依柔再一次地情緒失控,醫生不得已又給她打了鎮定劑。
病房外,顧惜爵表情凝重,看向席海棠的眼神裡帶著沉沉的情愫,「海棠,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不管她?」
她搖頭。
「因為柔兒的爸爸是為我而死的……他是我父親最得力的助手,關係好得就跟我和秦浩一樣,我七歲的那一年被人綁架,我父親當時人在國外,是柔兒的爸爸帶著贖金去救我,可是那些綁匪是亡命之徒,他們原本就打算撕票的,是柔兒的爸爸替我擋了一槍……他死的時候,柔兒和她的雙胞胎姐姐依心才剛滿週歲。
後來,依心依柔姐妹倆就被留在了顧家,所以我和顧惜朝幾乎是看著她們長大的。
依心很活潑、很開朗,柔兒很內向、很文靜,她們倆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性格完全不同,喜歡的東西也不同,喜歡的人也不同,依心喜歡我,柔兒喜歡顧惜朝。
可是感情的事從來都不盡如人意,我喜歡柔兒,顧惜朝又喜歡依心。
我出國讀書之前,依心約我去咖啡廳想跟我告白,她把這件事告訴了柔兒,柔兒知道後很高興,她想如果我跟依心在一起的話,那顧惜朝就會對依心放手了,她就有機會跟他在一起了。可是當她把依心約我的事情告訴顧惜朝之後,他說他不但不會放棄,還說他永遠只愛依心一個人,說柔兒根本比不上依心一分一毫。他的話說得很重,讓柔兒整個人都陷入了崩潰,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總是會做錯事,而柔兒做出的錯事,是不可挽回的……
那天家裡正好有一輛車的剎車壞了,還沒有來得及送修,可柔兒就讓依心開那輛車出去,結果依心出了車禍,搶救無效。
依心臨死前,抓著我的手說她不怪柔兒,因為柔兒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和她爸爸一樣,臨死前都放心不下最親的親人,她叫我好好照顧柔兒,不可以讓她再做錯事。
我以為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顧惜朝會忽然將矛頭指向柔兒,他無孔不入地接近柔兒,狂熱地追求她,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柔兒和依心長得像才產生了移情作用,只有我知道不是那回事,我太瞭解顧惜朝了,他整個人的靈魂都是黑色的,他憤世嫉俗,恨我入骨,他搶走柔兒有兩個目的,一是想報復柔兒害死依心,還有一個就是打擊我。
我千方百計地阻止柔兒跟他在一起,可是沒有用。依心死後,柔兒的精神上出過很大的問題,只有顧惜朝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狀況才比較好些,所以我真的無能為力,最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結了婚,去了意大利。
顧惜朝和柔兒結婚之後我幾乎沒有再介入他們的生活了,顧惜朝這幾年來也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可他真的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旦出現,就危機四伏。
我知道他恨我,恨我的母親讓她的母親沒名沒分,死了也不能埋葬進顧家的祖墳,恨我明明比他小,卻是名正言順的顧家繼承人,恨我佔據了他喜歡的依心的視線……
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在七年後會把你也扯了進來,上次在「品藍」你也看見了,他有多瘋狂,他為了報復我,不擇手段,甚至可以把懷著身孕的柔兒就這樣丟著不管,可是我卻不能不管,先不說柔兒的爸爸救過我一命,也不說依心臨死前的請求,因為我自己也過不了我自己這關……
海棠,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柔兒嗎?為什麼會從很多年前就寵著她,由著她,就算她任性、做錯事,我也捨不得罵她一句?」
他深深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底滲出沉重的情絲,緩緩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海棠,因為你。」
席海棠睜大了眼,覺得不可思議,「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惜爵的心沉了又沉,呼吸也變慢了,「你還記得我們上次一起去孤兒院的事嗎?」
「記得。」
「那一天,在孤兒院,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原來我以前去過那裡。」
「什麼?!」她有些不敢相信。
「孤兒院的後山有一片花田對不對?」
「嗯。」席海棠默默點頭。
「那裡曾經花開遍野,後來卻一片荒蕪了對不對?」
她的眸底開始浮出震驚,「你怎麼知道的?!」
「那塊地是我母親買下的,她生前總是會去那兒栽種一些花草,她說當花兒遍地的時候,孤兒院裡的孩子們就可以看到生機勃勃了……對於她的想法,我很不屑,也從不跟她一起去孤兒院,只除了一次。在那裡我見到了一個小女孩,我送給了她一隻穿著粉紅裙子的KITTY貓,她抬頭微笑,卻一句話也不說,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乖巧又讓人心疼……」
席海棠的表情有些僵硬了,手心也開始滲出薄汗……
顧惜爵繼續回憶,繼續說著,「那次去孤兒院的事情我很快就忘了,後來我母親去世了,我也再沒去過孤兒院,但每一年她的祭日那天我都會去孤兒院後山的那片花田……可是我每次去那裡都是破敗垂髫,再也看不到花開遍野的情形了……直到有一年,我在那兒又重新看見了繁花似錦,我不知道那是誰做的,只是在地上發現了一隻遺落的粉紅KITTY貓。」
席海棠的呼吸幾欲窒息……
「我沒有把那只KITTY貓撿走,因為我想或許它的主人會回來找它,我摘了一束花去了母親的墓地,然後在快要天黑的時候回了家,柔兒從院子裡跑了過來,笑著對我說她有禮物送給我,打開盒子,我就看到了那只穿著粉紅裙子的KITTY貓……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從此一顆心陷了下去。」
「你以為是柔兒幫你母親打理了那片花田?」
「對,我以為是那樣的,我以為是她填補了我生命中的空白,這些年來我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
「可是那天在孤兒院,我猛地發現原來不是那樣的……」顧惜爵忽然頓住,深深凝視席海棠的眼,「我那天看見你站在孤兒院的院子裡,對那些孩子微笑,你的笑容好熟悉,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年我和母親去孤兒院的情形,我只給一個小朋友送了禮物,送給了一個小女孩,送的禮物是穿著粉紅裙子的KITTY貓……
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小手伸了過來,握著那只穿著穿著粉紅裙子的Kitty貓,抬起的臉蛋上露出甜美的笑靨,那笑容讓他心驚,慌亂別開眼,卻有些捨不得不看她。
她笑得好可愛,低著頭,玩著手裡的Kitty貓,柔軟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在纖細的肩頭細細地披散開來,有幾縷還頑皮地垂到胸前,厚厚齊齊的劉海將那圓圓的臉蛋襯得更加晶瑩,烏黑明亮的大眼睛認真地盯著手裡的玩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陰影,像是小扇子一樣鋪開,那跟牛奶一樣白皙的臉蛋上,透著粉粉的紅,光是看,就讓人想要伸手去掐上一把。
「海棠,那個小女孩就是你,也是你整理了那片花田,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