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他們發現柔兒已經睡著了,但是醫生告訴他們,她不是自願睡的,而是打了鎮定劑的緣故。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柔兒的情緒在11點多的時候忽然變得很激動,柔弱的一面完全不見,脾氣變得很大,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都勸不好,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得已,醫生只好開了鎮定劑,並在裡面添加了對胎兒無害的小量安眠藥。
「顧先生,簡小姐醒著的時候一直在叫她丈夫的名字,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還是盡快找到人比較好。」
「我明白,我會繼續派人找的。」
「這樣是最好不過了,我們醫院這邊也會盡力而為的,顧先生請放心。」
「謝謝。」
「不用客氣,這是醫院的職責。顧先生,簡小姐用的藥物都是德國進口的,需要提前預定,所以麻煩您再辦一下手續。」
「好的。」
「那您跟我來。」
「嗯。」
顧惜爵握了握席海棠的手,「海棠,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好,你去吧。」
顧惜爵和醫生離開了,席海棠則是靜靜地站在病房的玻璃牆外,看著病床之上的簡依柔,她心裡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對簡依柔,毫無疑問首先是同情,可她心頭卻無端地生出一股芥蒂,她訝異於自己的心態,並暗暗斥責自己的不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和簡依柔之間就是有一層無形的障礙……
或許,是因為她的名字裡有一個柔字?!
或許,是因為她是顧惜朝的妻子,而顧惜朝和素心之間又有關係?!
不知道,很奇怪的一種心理,她想不明白。
◎ ◎ ◎
回程的路上,席海棠依舊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顧惜爵忍不住有些擔憂,「海棠,你怎麼了?」
「沒怎麼。」她搖頭,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累了嗎?」
「嗯,有點。」她想,或許是真的累了吧,好想睡一覺。
顧惜爵伸出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你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好。」
不一會兒,車廂裡傳來了她清淺而又規律的睡眠呼吸聲,顧惜爵斂下眸,凝視著她的睡顏,心悸不已,原來,這就是擔心一個人的感覺,這就是在乎一個人的感覺。
面對柔兒,他總是很小心翼翼,怕纖弱的她風一吹就散了,所以他總是呵護著,而面對海棠,他竟是害怕,怕她倔強地獨立,怕她固執地說她一個人能行……
怎麼辦,他越來越害怕了,害怕他終有一天會失去她……
他輕聲告訴司機開得再慢點,一是怕她因顛簸而睡得不好,二是想延長這平靜的一刻,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這樣靜靜抱著她了……
◎ ◎ ◎
車子緩緩停下,司機盡職盡責地幫他們開了車門,顧惜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翼翼地想把席海棠抱下車,可才一動,她就醒了。
「唔……到了嗎?」
「嗯,我抱你進去吧。」
她差點笑出來,「我又不是小晨,雖然今天折騰了好一頓,但我還是能挺住的。」
「為什麼要挺著,我幫你不好嗎?」
他略有深意的話,讓她微微一怔,臉隨即紅了。
「嗯?!」他執意得到答案。
「我習慣了……習慣什麼事都忍著,都挺著……反正不管過程再怎麼辛苦,最後都是有結果的。」
顧惜爵的心又是一緊,他就是心疼她這樣啊!
不由分說,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驚得她尖叫出聲,「啊,你幹什麼?」
「今天我不讓你再忍著、不讓你再挺著了!海棠,你也可以有撒嬌的權利,撒嬌是女人的特權啊!」
她皺眉,「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像女人嗎?!」
「呵呵,原來你也會開玩笑,真可愛!」他忍不住低頭輕啄了下她的唇。
席海棠的臉倏地又紅了,「你幹嘛,快放我下來!」
「不放!」他打定主意給她一次撒嬌的權利。
「顧惜爵,你不要鬧了,會被人笑話的!」
「誰敢笑?!」他一擰眉,司機和一干傭人全都退了下去。
「你好霸道!」
「只對你。」
「才怪!我又不是沒看到過你在公司是怎麼對那些員工的,嚇死人了!」
「那叫威信!」
「才不是……」
兩人吵吵鬧鬧,不知不覺地就進了屋內。
◎ ◎ ◎
看了看通往主臥室的樓梯,顧惜爵的腳步有些猶豫,速度也緩了下來。
他派人給她準備的房間在一樓,是客房裡最好的一間,可他現在後悔了,他應該讓她住樓上的。
低頭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是沒察覺什麼,薄唇偷偷上揚了一角,修長的雙腿堅定有力地朝著樓梯走去——
快要到了主臥室,席海棠忽然反應過來,「喂,我的房間不在這兒!」
「我知道。」
「快放我下來啊!」
「不要!」
「顧惜爵,你想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加快腳步,他很粗魯地踢開了主臥室的門,直奔大床。
「啊……」席海棠被弄得頭昏眼花,深陷在那柔軟的床鋪裡。
他傾身壓了下來,房內沒開燈,只有銀白色的月光影影綽綽,朦朧光線裡,他的表情深邃,墨色眸子裡有一種暗流在默默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