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席海棠和沈素心睡在一個房間,兩個人像是小時候一樣,促膝長談。
「素心,你緊張嗎?」
「嗯,緊張,可是也好矛盾,一方面希望自己可以找到父親,另一方面也害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這些年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忽然之間多了個爸爸和弟弟,會覺得很奇怪,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傻瓜,你什麼都不用說,就抱抱他就行了。素心,我見過項老先生,人很好,很慈祥,很親切,你也一定會喜歡他的。」
「海棠……」沈素心忽然叫了她一聲,然後又頓了下,欲言又止。
「嗯?」席海棠轉過頭,在黑暗中詫異,「怎麼了,幹嘛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啊,說了怕被你罵。」
「什麼啊,我哪有那麼凶?」席海棠覺得好笑,她又不是母夜叉。
素心撇了撇嘴,「那我可真說了……」
「說啊!」
「海棠,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那個薔薇吊墜是你的啊?」
「你這丫頭,你胡說什麼呢?!」席海棠頓時凶了起來。
素心縮了縮肩膀,「你說過不罵人的。」
「我……我沒有罵你。可是你這個想法也太離譜了吧,怎麼會這麼想?」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之間想到的。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海棠,我們小時候不是什麼都分享的嗎,也許是你把吊墜送給了我,我真的記不清楚了,而且我對項飛揚好像也沒有那種姐弟的感覺。」
「他不是都管你叫姐了嗎?我覺得挺親切的。」
「可是跟那種血脈相親的感覺不一樣……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席海棠輕歎了口氣,「你就會胡思亂想。」
「不是,我只是怕弄錯,萬一那個項老先生是你的爸爸呢?」素心還是很不安。
「是又怎麼樣,我的爸爸不就是你的爸爸嗎?我們連小晨都分享了啊!」
提起小晨,沈素心立即精神一振,「呵呵,說的也是哦!我們兩個連女兒都共享了,她可是最大的寶貝!」
席海棠會心一笑,「素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小晨永遠的素心媽媽!」
「嗯!」
黑暗中,她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對了,海棠,那個顧惜爵……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席海棠倏地一顫,「你怎麼會忽然問這個?」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海棠,你的想法呢?你喜歡他嗎?」
「不!」席海棠像是警告自己一樣,迅速否定。
沈素心微微蹙眉,「海棠,其實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了,小晨雖然一天天長大了,可是你還年輕,你真的要一輩子一個人嗎?」
「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哎,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勸你,顧惜爵那個人一看就知道挺不簡單的,我的意思是,也不一定是顧惜爵,別的男人你也應該考慮一下,遇到合適的,就交往看看。」
席海棠沉默了下,從十八歲的那一晚,她就不再夢想愛情了。
「海棠,我在書上看到過,說一個女人一生當中有兩個年齡是最重要的,一個是18歲,18歲是從小女孩成長為女人的階段,而另一個是25歲,25歲是一個女人走向成熟的標誌,海棠,18歲的噩夢已經過去了,你現在25歲了,你未來還有更多的機會,好好把握,嗯?」
「素心,好晚了,我們別聊了,睡吧……」
黑暗中,淺淺的兩聲歎息。
◎ ◎ ◎
顧家大宅。
二樓。
兒童房。
顧惜爵守在允痕的床邊,靜靜地凝視著他的小臉,睡著時的允痕表情放鬆,嘴角甚至淺淺的上揚著,好像是做著美夢。
「媽咪……」忽然,允痕的嘴裡吐出夢囈,輕輕的,卻直擊顧惜爵的心臟。
情不自禁地,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兒子的。
或許是捏握的力道不對,也或許是他的體溫不對,睡眠中的允痕微微有了察覺,緩緩地睜開了眼,半清醒著,「爹地?!」
語調上揚,帶著不可思議,顯然,他夢裡的,不是他。
顧惜爵勾了勾唇,溫和地問,「允痕剛剛做夢了是不是?」
「呃……爹地怎麼知道?」
「我聽到你叫媽咪。」
小臉頓時紅了,「爹地,我跟你說一個秘密……我剛剛夢見的是阿姨,是小晨的媽咪。」
「你很羨慕?」
「是啊,我每次聽小晨喊媽咪都好羨慕,阿姨好漂亮,好溫柔,如果她是我媽咪就好了。」
顧惜爵的心,擰得更緊了。
「爹地,我能不能向你提一個請求啊?」
「說說看。」
允痕抿了抿唇,先是在心裡練習了一遍才緩緩開口,「爹地,你能不能加加油,把阿姨追過來,讓她也做我的媽咪啊?」
顧惜爵微微挑眉,允痕從來沒跟他說過這種話的,看來他真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望了。
他的沉默讓允痕有了誤解,「爹地,你是不是怕被拒絕?」
顧惜爵的眸光沉了沉,他何止是怕被拒絕?!
「爹地,你要勇敢一點,男人都應該勇敢一點的,你可以跟秦浩叔叔學,他很勇敢的!」
顧惜爵覺得很可笑,「他那哪叫勇敢,他那叫厚臉皮!」
「可是秦浩叔叔說厚臉皮的話容易成功,爹地,你覺得呢?」
「呃……」
◎ ◎ ◎
翌日,按照事前約定好的時間,項飛揚驅車到了錦繡社區的門口,席海棠和沈素心也剛好下樓,剛要上車,顧惜爵也到了。
席海棠聞著汽車的聲響看了過去,心裡一顫,他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