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墨不停的撥打著那個號碼,手機裡傳來的依舊是無法接通等冰冷的話語,他整個人緊繃著,握著手機的指節泛著蒼白,微微顫抖……
無數次撥打電話都無法接通,他覺得自己下一秒就快要崩潰了!
「怎麼了?」蘇槿重複著剛才的問題,她很少看見穆子墨緊張成這個樣子。
他沒有解釋,而是闔上車門,對著成孑鍩說,「送蘇槿回去。」
語畢,大步流星的邁向街頭,匆匆攔下計程車。
他握緊手機,腦海裡浮現了昨晚的夢境,他一直不是個迷信之人,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害怕和恐慌,心臟被一種無形的恐懼籠罩著,微微顫抖著……
他不敢想像,萬一她發生什麼事情,萬一張昊會撕破臉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穆子墨覺得整個人都要急瘋了,可是那頭的手機卻怎麼也撥不通,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起,他趕緊接通,「你們在哪裡!放了她,你要怎樣,我都可以答應。」
「穆大少爺真的可以答應?哈哈……」張昊狂笑著。
子墨深吸一口氣,他此刻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他努力的壓下情緒,低聲道,「你們不就是想逼我出面嗎?我警告你,張昊,要是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向你保證,明天我會去你的墳墓前看你!」
面對子墨的恫嚇,張昊忍著一腔怨恨,他冷笑,「大同路xxx,你自己過來,你要是還敢帶警方過來,咱們今天就來個同歸於盡!」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穆子墨暗自攥緊了拳頭,大同路那邊是偏遠郊區,近乎是廢氣工廠才會建立在那邊……
* * *
夜色暗沉,四處瀰散著一種腐爛的臭味。
昏暗的光線籠罩著廢區,夏小櫻捲縮在角落處,黑布纏綁著她的眼睛,避去了光線而髒兮兮的毛巾塞在她的嘴裡,讓她只能發出悶哼的聲音。
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根本無法逃脫。
夜愈來愈黑,四周靜謐得詭譎,隨著人走動的腳步聲,樓層的發出咚咚咚奇怪的聲響。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直到遠處傳來一陣車聲。
「昊哥,人來了。」
張昊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煙,他將煙丟在地上,在地上碾了幾下,詢問,「確定是他一個人?」
「好像是的。」
張昊走到陽台上,並拿起望遠鏡望著樓下,直到確定穆子墨是自己一個人開車過來的,他的唇角才勾起一抹笑意。
「把他帶上來!」
「是。」
幾個凶狠的大漢,走下樓的時候踩在陳舊的樓梯上,發出怪異的響聲,灰塵四起。
其中一個男人只是隨手摸了下樓梯邊的鐵架扶手,卻突然匡啷一聲,護欄斷裂開來,砰的一聲墜下樓,震得灰塵四處飛舞。
走在樓梯邊緣的男人愣然的看著突然墜落的護欄,嚇得臉色蒼白,好險!他險些也跟著一起摔下去!
這個工廠廢棄很久了,整個樓房都有些歪斜,可是因為這裡比較偏遠,地形複雜,容易隱藏,所以,張昊才會選擇這個地方。
男人迅速下樓,帶著穆子墨上樓。
張昊看見子墨,就嘲諷的拍手鼓掌,啪啪啪……
一聲聲清脆響亮的拍掌聲帶著濃烈的嘲諷意味。
「子墨哥,你的精神正是令我佩服啊,為了一個女人,你真的敢一個人過來。」張昊誇張的笑著。
穆子墨望向角落處的夏小櫻,見她相安無事,緊繃的心弦才稍稍鬆弛下來,他犀利的眸光對上張昊,「放了她!」
「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在我面前把這顆子彈吞了,我一定親自把她送回去!」語畢,張昊將手槍丟在子墨的手裡,隨即,其餘的三個男人分別拿起槍指著他和夏小櫻。
「別跟我玩花樣,你要是敢亂來,我的槍可是不長眼的,萬一就砰的一聲擊中了你心愛的女人,你可別後悔。」
張昊冷笑威脅著,如今只有穆子墨自殺身亡,法律的起訴不存在,他和許麗萍才能逃過這一劫!
「唔,唔唔……」夏小櫻聽著張昊的話,激動的拚命搖頭,她不要子墨為了她自殺,不要!
子墨握著槍柄,深邃的眸子望著她,如果可以救她,他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可是,他怕,怕自己死後,張昊也不會放過她!
張昊似乎看出了他的遲疑,說,「你放心,只要你敢死,我一定把她送回去!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解開她的繩子。」
話音一落,便來到小櫻身後,解開手上的繩子,並用槍抵在她後腦勺上,警告她不許動。
子墨冷笑,他的話能信嗎?可是,在這麼多槍都對著她的腦門的情況下,他真的別無他法了!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夏小櫻恐慌的聆聽著動靜,她害怕,怕他真的會傻傻的聽張昊的話吞槍自殺,一想到上次他為了自己擋住猛虎的撕咬,她的心就一陣撕裂的疼……
為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去做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
可是,她不要他死!不要!她還沒有告訴他,她有多想他,沒有告訴他,她愛他……
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她不停的搖頭,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和嗚咽。
砰……
一聲槍聲在夏小櫻的耳邊炸開,將她的心也瞬間炸裂,她看不見子墨在何處,可是濃烈的恐慌讓她崩潰,淚水滑落下來,她聽見自己的心也當場碎掉的聲音。
子墨……
夏小櫻在心底瘋狂的無聲的嘶喊,心一陣痙攣的抽痛……
就在這一刻,耳邊傳來慘叫聲,房子開始傾斜,陽台整個脫落下去,四處都在震動,那種感覺彷彿自己是一隻罐子裡的小球被孩子瘋狂的搖動著。
突然,她的耳朵裡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山崩地裂,白色的粉塵飄然而下,粘連的磚塊、斷裂的樓板從天而降。
四周都慌亂了,夏小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直覺告訴她,地震了!房屋似乎要崩塌了!她趕緊取出塞在嘴裡的毛巾。
此時,斷裂的樓板從天而降,即將砸向夏小櫻的頭部。
就在著千鈞一髮之際,她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刺耳的鋼筋扭曲在混凝土裡的聲音,夏小櫻只覺得什麼東西壓迫著她的胸口,讓她難以喘息,灰塵吸入口中,她難受的喘息著,下一秒,又一聲轟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裡,她便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時間悄然流逝,夏小櫻能夠再次醒來,是因為耳邊始終縈繞著一聲聲呼喚,低沉而溫柔的男中音十分好聽,逐漸的喚回了她的意識……
她的雙眼還是被蒙蔽在黑色的布條下,她看不見四周圍的環境,卻可以感同身受自己被壓在一塊塊石板下,手腳都無法動纏。
「彤彤……」
一聲輕喚引起了夏小櫻的注意,擊中了她心底最柔軟的一角,她循聲望去,可以感受到穆子墨就在自己的不遠處。
「子墨」她哭喊著,聲音已經嘶啞。
「傻瓜,不要說話,留著體力,一定要堅持下去。」
他的聲音就像是靠在她耳邊說的一樣,讓她覺得安全而窩心,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染濕了布條。
「別哭,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他鼓勵著她,並艱難的移動著手像她靠近,與她的小手十指相握。
子墨的襯衣被大片的血色染紅,他的身上壓著一塊大大的石板,並有鋼筋直接戳進了他的胸口,雖然只進入了一點點,但傷口卻……
他覺得精神都在恍惚,可是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可以倒下去,他必須救她,必須讓她有動力撐下去!
小櫻響起先前的槍聲,淚水不斷的落下,擔心的問,「那槍聲……」
「別擔心,我是開槍了,但是那一槍打在了張昊頭頂上的鐵架上。」興許是因為上頭的鐵架掉落,引發了整座樓房的倒塌,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夏小櫻吸了吸鼻子,握緊他的手,感受到他的溫度,她甚是可以感受到他的脈搏在跳動,這就說明他沒事,還好好的活著……。
兩人不再說話,默默的握手等待救援,可是偏遠地區的樓房倒塌並沒有很快的引起注意,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讓夏小櫻覺得度秒如年。
她好累,好想睡覺……
夏小櫻甚至悲觀的想著,她和子墨會不會就這樣死去?
如果她命該如此,那麼能與他在一起死去,也是一種解脫的幸福。
她想著,便勾起嘴角笑了,緩緩的闔上眼睛……
「彤彤…」子墨握緊她的手,虛弱的喚著她,「不要睡,堅持住!」他怕她一睡便睡過去了,永遠都不會再醒來。
「嗯?我好睏。」她偏過頭,感受他的存在。
「聽我說,不能睡,知道嗎?你一定要活著。」他努力的鼓勵她,唇瓣卻已發白的顫抖。
也許,下一秒他們就會陰陽相隔,再也見不到了!他不能再愛她,不能再默默的守護她,想及此,熱淚從他的眼角滑落,誰說男兒不流淚呢?他有血有肉,也會心痛,也會難過,在這即將永遠分別的時刻,他真的捨不得就這樣離開了……
「子墨,你為什麼那麼傻,你明明知道危險還要來。」她無聲的抽泣著,聲音也愈來愈嘶啞。
「傻瓜,我當然會來。」
他笑,「沒有為什麼,一聽見你出事了,我都急瘋了。」
四周圍安靜得只剩下他的聲音,卻震撼的敲著她的心房,讓她隱藏在心底的感情全部爆發出來,現在她才明白,時間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在過去的這五年來,她和子墨相處的點點滴滴已經融入她的心她的血液中,因為在乎,她才會那麼生氣他的欺騙,也因為在乎,在聽見他要跟蘇槿結婚的時候,她的心好痛,童到她只想用睡覺來逃避思考,也因為愛,她才願意讓他碰自己的身體……
而這一切,她明白得太晚了,如果早一點遇見他,多好……
如果早一點遇上子墨,她的生命中不會存在仇恨,她會大膽的去愛他,不顧一切的去愛他……
兩人突然沉默下來,她握著他的手,哭訴道,「子墨,如果我們都出不去,你會後悔嗎?」
「傻瓜,我們會出去的。」
「我是說如果呢。」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說著。
「值得嗎?你這麼做值得嗎?」她一直在傷害他,他這麼做值得嗎?
穆子墨淡笑,「人這一生,很短暫,如果每一件事情都先去考慮值不值得,就沒有必要去做了。我只是知道,不能讓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