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的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傷口也不再流血。無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用破碎的衣衫擦去身上污漬、血漬,顫抖著手拾起婢女扔在地上的稍微乾淨一些的衣衫。
起身,渾身的酸痛。
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抬起腳,無茗朝著昭璃宮的宮門跑去。
昭璃宮的人都是認識無茗的,此刻也並未多加阻攔,倒是給了無茗一個機會。
不知道陌璃宮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景象了,不管如何,他一定不會讓墨惜塵的奸計得逞,就算是公主要將他凌遲,他也絕對不能再繼續任由墨惜塵擺佈,只要這個時候揭穿墨惜塵,無澗也不會有危險了。
陌璃宮,安靜的有些不太尋常,按理說婚禮應該是熱鬧的才是,難道是他來遲了?
思及此,無茗心中一陣惡寒,加快腳下的步伐。
遠遠的,瞧見墨惜緣跪在鳳帝面前,無茗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幾乎是嘶聲力竭的喊著,「大公主墨惜塵暗中勾結紫滄謀害鳳帝,證據確鑿,並嫁禍二公主,其罪當誅。」
沒有料到無茗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墨惜塵鐵青著臉,卻仍舊一副沉著自定的樣子,微微的勾起唇角,緩聲緩語道,「出現的可真是時候。」一步一步,走向無茗,沉穩的步伐,沒有一絲的絮亂,一手拍上無茗的肩膀,強勁的內力衝到無茗的體內,衝擊著無茗,胸腔內是前所未有的疼痛,「不知在場的各位可認識此人?」將手從無茗的肩上拿下,墨惜塵接著道,「此人便是惜緣公主的另一位相好,名動墨城的無茗公子,當然,現在的身份是我蘭墨的二皇子恪謙皇子。不管他以前的身份或是現在的身份是什麼,想必大家都知道,惜緣公主和他才是最親近的人,試問一下,如此的人,他指責本宮的話可信度是多少?這根本就是他和墨惜緣串通好了嫁禍給本宮的把戲。況且,方才母皇的話相信在場的都聽的清清楚楚,母皇口口聲聲的說是墨惜緣害她致死,若是之前我們都把那當作是母皇一時糊塗的言語,那麼現在呢?各位都是聰明人,孰真孰假,孰是孰非相信用不著我去告訴大家。」
被墨惜塵的一掌震傷了內臟,聽著墨惜塵的話,一字一句,他卻是沒有力氣說出反駁的話語,只有怒視著墨惜塵發洩心中的恨意。
「無茗,你這個叛徒,與墨惜塵狼狽為奸,現在是迷途知返麼?你可是你究竟做了什麼?你這麼做如何對得緣兒,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爹?」見無茗此刻狼狽的樣子,無澗壓下心中的疼惜,那積聚已久的怒意此刻全部的爆發出來。
如果不知道鳳帝就是他們的母親,是他們的爹爹想了一生,念了一生的人,或許他還可以原諒無茗,可是現在……原諒無茗,請恕他還做不到。
跪在鳳帝的身邊,墨惜緣不說話,只有緊握的拳頭凸顯了她此刻的心情。
明玉修與冥夜站在一旁,他們要考慮的只有血咒的事情,至於蘭墨的內亂,與他們無關。
聽了無澗的話,無茗這才意識到墨惜塵方才說的話中,似乎提到了他是皇子,恪謙皇子,為什麼他會變成恪謙皇子?
抬眼,看著無澗,無茗說不出話,只有搖頭,現在的他渾身酸痛,加上內臟俱損,怕是已活不了多久。明亮的雙眸中飽含了無數的情感,他只希望無澗能看的懂,這個世上,只有無澗是他唯一的親人,別人不理解他,不懂他,又何關係?可是為什麼連無澗都不能理解他?
「哥,我沒有,沒有,我那麼做只是想要保護你不受傷害而已。一直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你而已。」發不出聲音,只有無聲的說著。
只瞧著無茗的嘴在動,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無澗完全看不懂無茗在說什麼,「無茗,你現在還想玩什麼把戲?昨天你說過什麼,莫不是要告訴我你全部都忘記了。」
猛然的抽系出腰間的軟劍,無澗劍指無茗。皇宮中不可攜帶任何的兵器,但是這把軟劍繫在腰間,沒有任何人可以察覺的到。
對上無澗充滿怒意的眼神,無茗笑了,只是這笑容無力中卻又飽含著深情,喉結滾動,唇角顫抖,無茗說不出話。
嘩——
一口血從無茗的口中吐出,無澗身子一抖,想要收回的劍卻是更貼近了無茗幾分。
無意的舉動,看在無茗的眼中卻是另一番姿態。
絕望,如今的無茗感覺到的只有絕望。原先明亮的雙眸已黯淡了下去,眼中充滿著絕望,從嗓中擠出幾個字,已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哥,你真的想要殺我。」不是疑問,無茗肯定的說著。
「我——」
看著自己手中的劍,無澗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一時被火氣沖昏了頭腦,他怎麼可以用劍指著他這唯一的弟弟?
即使他真的該死。
「是啊,我的確該死,就算哥哥不殺我,我這副殘軀又有何顏面再存活在這個世上?」無茗冷笑著,唇角的血漬妖冶的綻放著,蒼白的容顏在血色微笑的映襯下更顯得蒼涼。「哥,我沒有對不起你,也沒有對不起公主,我能做的我都做了。」看向跪在鳳帝面前的墨惜緣,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看他一眼。無茗就這樣看著墨惜緣,眼中是濃的化不去的愛意,「哥,公主是我們的妹妹,是麼?」即使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茗也知道,他們是鳳帝的孩子,皇家不可能隨便認血親,封皇子的。
「是,我們的爹爹是鳳帝所封的逸臣君。」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事情,無澗也沒打算隱瞞無茗,「可是,是你,無茗,是你親手害了我們的母親,害了爹爹此生唯一深愛的人!」說到這裡,無澗忍不住的渾身顫抖,手中的劍又是逼近無茗一分。
「哥,我還真是禍害呢!」將目光抬高,看向鳳帝,他二十多年未曾見過的母親,此時再見,竟是如今的一番場景,「我早已經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了,如今……呵呵……」苦笑著,無茗艱難的道,「哥,母親不會有事的,替我一起照顧母親,我去陪爹爹了,爹爹一個人太久了,也寂寞太久了。」說完,無茗猛然的握上無澗的劍,刺向自己的心口,一劍穿心,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