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宮淑沫天天都在這裡照顧著歐陽流宇,日子一天天過的很快,半個月,眨眼間就過去了。
這一天,奇跡突然出現了。宮淑沫出去替歐陽流宇打水,讓護士幫忙看著病人,可是回來的時候,卻看到歐陽流宇坐了起來,護士和醫生一臉喜悅的看著歐陽流宇,宮淑沫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拿著臉盆的手顫抖了一下,砰的一聲,臉盆連帶著水,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
「流宇……」宮淑沫不管醫生和護士也在這裡,就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歐陽流宇,趴在了歐陽流宇的背上,眼淚抹了他一大片。
「你是誰?」可是,歐陽流宇卻一把推開了宮淑沫,愣愣的看著她。
「什麼?你問我,是誰?」幾乎是不敢相信歐陽流宇居然忘記了自己,宮淑沫指著自己的鼻子,再次問到,看著歐陽流宇無辜的樣子,她又轉頭,看了看醫生,問到,「醫生,為什麼他醒了,可是他不記得我了?」
「這個,我們也還不知道,等他的家屬來了,看看他是否認識他們再下定論吧。」醫生現在也不能直接判斷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只能耐心的等待歐陽夫人她們的到來了。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歐陽夫人和歐陽美嘉都來到了病房,兩人看到醒過來的歐陽流宇,都很興奮,特別是歐陽夫人,她直接撲到了歐陽流宇的身上,哭喊著,「流宇,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你認識她麼?」醫生指著宮夫人問到,歐陽流宇點點頭,回到到,「這個是我媽媽。」歐陽流宇輕輕的將宮夫人從身上推開口,又伸手指著歐陽美嘉說到,「這是我妹妹,她們都是我的親人,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她們?」
「那麼,我是誰,你知不知道?」宮淑沫急了,趕緊衝上前,問到。
「你是誰?」歐陽流宇,還是無法記起來,於是他搖了搖頭,問了問歐陽夫人,「媽媽,她是誰啊?」
「流宇,她……」歐陽夫人剛想解釋,就被宮淑沫打斷了,宮淑沫冷冷的說到,「我什麼也不是。」說罷,她就跑了出去,沒有人知道,她那麼快跑出去,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眼淚。
「醫生,為什麼流宇除了宮淑沫其餘人都記得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歐陽夫人把醫生拉到了一邊,輕聲問到。
「依我看,患者這是選擇性失憶。我想,剛剛那個女士一定是他最愛的人,又是帶給他最多傷害的人,所以,在患者的潛意識裡,很想忘記這個傷害自己的人,可是又因為愛又不想忘記,這樣太矛盾的心理相衝突,再加上車禍的撞擊,神經系統就混亂了,就出現這樣的症狀了。」
醫生的這個解釋,歐陽夫人還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她突然替宮淑沫覺得很不值得,明明在歐陽流宇躺在病床上的這段時間,為他付出最多的人,就是宮淑沫了,可是這一次,歐陽流宇醒來了,唯一不記得人,卻是這段時間照顧他最多的人。
歐陽夫人記得宮淑沫說過,只要歐陽流宇醒來,兩人就要重新開始,可是這一次,歐陽流宇卻已經把宮淑沫忘記了,這又該如何的重新開始呢?
「那麼醫生,流宇他,還有沒有可能,重新記起宮淑沫呢?」歐陽夫人警惕的問到。
「也不是沒可能,要開機遇了。不過,我看這個患者機遇很好,受那麼重的傷,還能醒過來,我想恢復所有記憶也不是不可能的了。」醫生說完這話,就走了進去,護士跟在他的後面,一同走了出去。
歐陽流宇看著歐陽夫人和歐陽美嘉,皺了皺眉頭,問到:「媽媽,美嘉,剛剛那個女人,我應該記得麼?」
「你……」歐陽夫人剛要回話,卻被歐陽美嘉打斷了,歐陽美嘉義正言辭的說到,「不應該記得她,她是傷你傷的最深的人,別記得她。」
歐陽美嘉說完這句話,就被歐陽夫人拉了出去,歐陽夫人問到:「美嘉,你為什麼要這樣和流宇說?小沫對流宇那麼好,你這樣對待小沫,也太不公平了吧。我都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她。」
「我知道,宮淑沫這段時間對哥哥的確很好,可是媽媽請你想想之前她帶給哥哥多少的傷害,如果不是她讓哥哥痛苦,哥哥也不會遇到車禍了。」歐陽美嘉把一切的罪全部都怪到了宮淑沫的身上,「媽媽別替宮淑沫說話了,這就叫做風水路流轉,當時哥哥那麼愛她,她卻那麼決絕,這一次她想挽回了,可是哥哥卻不認得她了,其實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可是……可是,小沫本來說,只要流宇醒來,她就會和他重新開始的,可是現在,連這個機會,都無法實現了。」歐陽夫人想起這一點,就很是痛心。
「媽媽,別相信她了,她一定會給哥哥更多的傷害的。」歐陽夫人和歐陽美嘉兩母女,一個對宮淑沫好感度十足,一個卻是憎惡宮淑沫,所以,怎麼談兩個人都不可能有一樣的觀點的。
曼克斯頓大學。
受到宮淑沫短信的時候,宮以倫正在上上午的最後一節課,而宮淑沫是約他吃午飯的,一下課他就衝出了校園,來到了宮淑沫說的那家茶餐廳。
宮淑沫就坐在門口第三個靠窗的位置,宮以倫找到她之後,就坐在了她的對面,他看著宮淑沫失魂落魄的樣子,關心的問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這樣一副樣子啊?」
「歐陽流宇,醒了。」宮淑沫輕輕的說到,沒有一點點的語氣。
「醒了,那是好事情啊?你不是一直盼望著他醒來麼?現在為什麼又要不開心呢?」聽了宮淑沫的話,宮以倫更加的不理解她失魂落魄的理由了。
「可是,他不記得我了。除了我,其他的人他都記得。」宮淑沫低下了頭,沮喪極了。
「那麼他一定不認得我了,既然不認識你,也不可能存在宮淑沫的弟弟。」宮以倫覺得這幾乎不是現實生活中應該發生的事情,失憶麼?唉,這麼可悲的事情,為什麼又要被宮淑沫遇上呢?上天帶走了一個災難之後,又把另外一個災難推給她了,不是麼?
「宮以倫,你知道麼?在歐陽流宇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告訴自己,不管世俗還是倫理了,只要歐陽流宇醒過來,我就會不顧一切和他在一起。或許別人會不諒解,或許自己也會不原諒自己,可是只要可以和歐陽流宇在一起,我都無所謂了。」宮淑沫每句話都是拼盡全力說出來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或許老天故意要懲罰我,或許是因為當初對歐陽流宇太狠心了吧,所以老天不讓我再有機會和他在一起。想想也是,過去的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歐陽流宇一再的懇求我讓我和他在一起,可是我能做什麼呢?我做的只有對他無盡的傷害而已,除了傷害,我還對他做了什麼呢?」
「宮淑沫,你相信命運嗎?或許,這些都是命呢。命運讓你們成為兄妹,命運讓他不記得你,或許這才可以避免一宗悲劇發生,或許老天覺得歐陽流宇生活的太辛苦了,所以要他忘記你,或許他所有的悲痛都是因你而起,如果忘記你,他的悲痛,或許就不在了。」
宮以倫沒有安慰宮淑沫,說著歐陽流宇既然都大難不死了,那麼必有後福,以後一定會將她記起來之類的話,宮以倫知道,那些所謂寬慰的話,根本就是謊言而已,或許人們會因為一時的痛快而相信謊言,可是當謊言被拆穿時候的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領會的。
宮以倫寧願宮淑沫現在痛到撕心裂肺,而到時候,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恢復,讓內心重新平靜,也不希望她追求一時的快樂而痛苦一輩子。
「我本來,也是不信命運的。可是現在卻發現,這不是自己信或者不信的問題,不管我信不信,該發生的事情依然繞著順著命運的軌跡繼續發生著,不會停止。可是,就算不能和歐陽流宇在一起,我也不希望,他將我徹底的忘記。」
宮淑沫承認,自己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她這一刻並沒有因為歐陽流宇可以不為她而感到傷心難過而欣慰,反倒是覺得自己太過於淒慘了,「我要他記著我, 永遠的記著我,哪怕我會帶給他傷痛,我也不要他忘記我。」
宮淑沫抽噎著,眼中噙滿了眼淚,可是她拼盡全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宮以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宮淑沫的跟前,伸出胳膊,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抱裡,宮淑沫也反抱住了宮以倫,在宮以倫的懷裡,宮淑沫哭的那樣的慘烈,她的眼淚,浸濕了宮以倫的衣服。
沒有人可以和上天作對,我們,無法不相信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