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奴婢只是看王上吃飯太匆忙,光吃飯不吃菜,幫他夾菜而已。」
柳姬不禁冷笑起來,醋意十足的看著我,「好一個紅袖添香,怪不得王上最近胃口這麼好,原來是有個人幫他「夾菜」啊。」
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語調,我無語的在心裡搖頭,這女人覺得我在勾引卓珣,隨便我怎麼說,她都會想歪,我不如什麼都不說。
「琴兒,給我打,她哪只手給王上夾菜的,就打哪知手!」柳姬忽然面露凶光,吩咐她旁邊的丫頭。那個丫頭應了一聲,惡狠狠的朝我走來。我一看情勢不對,若再示弱下去吃虧的只是自己,思忖之間,騰的一下抬起手,扣住朝我揮來的巴掌。
「你——」柳姬驚訝的看著我,嘴巴張的老大。我瞥了她一眼,冷冷甩開丫頭的手,淡聲道:「奴婢奉勸娘娘不要這樣,奴婢跟王上清清白白的,天地可鑒,若娘娘一再相逼,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人呢!」說完我不顧柳姬霎時變得鐵青的臉色,把月餅往丫頭手裡一塞,轉身出門。
「該死的賤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柳姬氣的快瘋了,尖叫著吩咐宮裡的丫頭一齊朝我衝上來。我微微一笑,卓珣手下的大漢打不過,這兩個丫頭我還打不過嗎?正好讓我出口氣!
聽著背後傳來的風聲,我在恰當的時間一個轉身,順勢抓住兩隻朝我伸來的手,一拉一放間,一個丫頭被我甩到地上,接著我側身一避,抓住另兩隻襲來的手,用力一甩,眨眼功夫,兩個丫頭被我輕而易舉的撂倒在地,痛得嗷嗷直叫。
「你你你——」柳姬指著我說不出話來,大概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敢對她這樣的。我朝著花容失色的柳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飄然離去。
只剩下背後一道既恐慌又憤恨的眼神,灼灼的盯著我離去的背影,久久不願收回。
等到我回到書房,卓珣正在整理桌子上的奏折,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沒好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家柳兒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我落單的機會,不好好找找我麻煩,怎麼會輕易放過我?不過我並不想多生事端,只是輕描淡寫的略過,「我去的時候柳妃正在午睡,所以等了一會。」
「午睡?」他停下手裡的事情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喃喃自語,「柳兒很少午睡的,今天怎麼想起午睡來了,她的花樣還真是多。」
卓珣說這話的口氣帶著完全的寵溺,柳姬的舉動雖然怪,但他還是全盤接受。我不置可否的一笑,你家柳妃看到我來了,不趁這個機會消消她的氣,怎麼可能輕易讓我送了就回去呢,她午睡是故意的。
卓珣看著我的笑容,恍然驚覺了我這個笑容所含的意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柳兒就是小孩子脾氣,她沒有壞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點點頭,心想橫豎你喜歡柳姬,不管她在什麼,在你眼裡全是好的,說不定她偶爾鬧鬧脾氣,你還覺得她可愛呢。
卓珣見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岔開話題,看了看時辰說:「你幫我準備一下,馬上就要去前殿了。」 我聞言順勢抬頭看了看天色,被柳姬這麼一折騰,時間倒真的差不多了。
申時末,卓珣一身王服的往前殿走去,我作為婢女跟在他身後。前殿已經滿滿噹噹的坐滿了邪茨的大臣,百官看到他們的王到了,紛紛起身跪下,山呼萬歲。
卓珣笑容滿面的走進前殿,示意大家免禮,各自請便。
文武百官喜氣盈盈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熱熱鬧鬧的開席了。
這一幕深深觸動了我,遙想遠在千里的大楚現在應該也是歡聚一堂,共慶佳節吧。不知道我的上官鈺現在在幹什麼?雖然只和他分離了三個多月,我卻感覺彷彿已經過了三十年,每天度日如年,一靜下來就想到他。何況馨雅日日與他相對,他們同處一室,同進同出,他有一天會不會也像柳姬想像我和卓珣的那樣,紅袖添香,忘記了我?到時我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的心猛地痛了起來,整個人顫了一下。我臉色一變,剛要擔心站立不穩摔下去,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我,我抬頭一看,卓珣不知何時站到了我旁邊,一臉擔心的看著我,輕不可聞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臉色一變,控制住身形,不著痕跡的脫離開他的攙扶,搖搖頭,「沒什麼,剛才沒站穩。」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看到身後的人群,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在眾人的簇擁下在台前坐下了。
王上入座,宴會開始。一群身著綾羅綢緞的女子隨著悠揚的音樂翩翩起舞,從空中緩緩飄來的幽香沁人心脾。晚宴進行的歡快而隆重,我站在卓珣身後,本來處於最高的位置,歌舞表演、焰火表演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無奈柳姬偏偏跟我作對,她坐在卓珣身邊,有意無意的擋住我的視線,我也懶得跟她玩遊戲,不看就不看了唄,我們大楚的宴會我又不是沒參加過,比他們邪茨的好多了。
「我有點頭暈,想出去走走。」看著邪茨一派和樂景象,我心裡悶的慌,低聲對卓珣說了一句。他楞了一下,抬頭看了我一眼,點點頭,「好,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房去休息吧,不用回來了。」
我應了一聲,剛準備出去,柳姬不屑的冷哼一聲,「又不是什麼公主小姐,裝嬌貴幹什麼?」
「柳兒。」 卓珣不悅的低斥了她一句,柳姬臉色一變,憤恨的瞪了我一眼,別過頭不再說話。我無奈的笑笑,避開眾人悄悄出去,她對我的偏見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今天宮裡所有的人都在前面歡慶,我一個人走出喧鬧的前殿,後宮顯得格外安靜。夜涼如水,中秋了,天氣漸漸轉涼,晚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讓我忍不住拉了拉衣襟,不過正好將我鬱悶煩躁的心情稍微平復一點。
我一個人靜靜的走在長長的甬道上,昏暗的燭光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投下點點陰影,好似今天的星空,繁密而明亮。三個月過去了,我還沒有找到逃脫的辦法,邪茨的皇宮看似比大楚的皇宮小很多,但真要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等了,今天過了還有明天,明天過了還有後頭,這一天天等下去,何時才是盡頭?也許是到了我該執行自己計劃的時候了。以我這三個月來對邪茨皇宮的熟悉,宮人對我的臉熟,再加上對守門侍衛的稍加利誘,逃出去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想罷,我迅速回房,把這三個月來的工錢全部拿出來算了一下,大概有六十兩銀子。因為是刻意節省的,所以我放著沒用。我想到時就以出宮為柳姬辦事為由,相信柳姬這麼得寵,侍衛應該不會為難我,如果他們一定要問我要柳姬的令牌,我就用這些銀子通融。想必六十兩銀子,對一個月只有十兩銀子的侍衛來說應該是個很大的誘惑了。
砰
東面的天空突然竄起一束焰火,光彩奪目,瞬間照亮了我整個房間。我抬頭朝東面望去,看著絢麗的焰火,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邪茨,我要與你告別了!
中秋過後,皇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我每天非常盡責的當值,就是為了要給卓珣留一個好印象,對我即將採取的行動沒有防範。柳姬雖然還是時不時的會來騷擾我一下,我就當作她是耍小孩子脾氣,能避則避。
八月二十號,卓珣一早就上朝了,我等到所有丫頭全部出去當值後,穿上那件被卓珣虜來時穿的衣服,往臉上貼了兩顆痣,又拿眉筆把自己的眉毛畫粗了一點,才拿起前兩天準備好的包裹以及銀兩,悄悄的從後門溜出去。
這是一條我自己發現的路,從這裡到皇宮的大門雖然不算近,但好似一條荒廢的路,人煙稀少,雜草叢生,我無意中發現後就走了幾次,每次都沒看到人,所以幾次之後,我決定今後就從這條路出去,避人耳目。況且卓珣巳時三刻就會下朝,所以我根本不能走卓珣下朝時的那條必經之路,只能趕在巳時三刻前抄小道離開皇宮。
我一路快步走著,沿途注意是否有來人,幸運的是,我一直來到宮門口也沒有碰見一個宮人。我暗自慶幸,看來老天爺也是幫我的,知道我是被虜來的,所以讓我順利逃出去。
來到宮門口,我暗暗舒了口氣,平靜了一下激動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舉步走到門口。
「站住,什麼人?」守門的侍衛看到 ,舉起手裡的長矛,交叉擋在我面前。明晃晃的長矛閃了我的眼睛,我諂笑的對他們道:「侍衛大哥,奴婢是柳姬娘娘宮裡的,娘娘讓奴婢出去買些東西。」
侍衛似信非信的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包裹,不置可否的問:「出去買東西要帶包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