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洛河岸邊相依偎呆了好久,直到日快西沉時,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分開時,兩人又相約好了,明日在此處相會。
宋天昊其實很想梅洛睛到他那裡去。但梅洛睛極不喜歡宋思玲母女,怎麼都不想再看到她們,宋天昊只得作罷。
回到了飛霞宮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梅洛睛略是貓著身子賊兮兮東張西望,想趁人不注意時偷偷地溜進去。才進了一道門,突然覺得背脊上涼涼的,有些森冷,回頭一看,有些嚇住。
施若琳橫眉倒堅地瞪著她。
「公主,可不可以告訴奴婢,你這一整天的到底是去了那裡?」
梅洛睛心虛,訕笑,「不就是到處逛逛。」
「到處逛逛?你難不成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知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出門有多危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叫奴婢們怎麼活啊。」
施若琳才不信她是隨便亂逛,她的舉動太不尋常了,隱隱的,她總覺得梅洛睛定然是瞞著她好些事。
梅洛睛雖然心虛,但她終究是主子,被施若琳這麼斥責後,當然不悅。
「若琳,誰給了你膽子了,敢對本宮這麼說話的。」
施若琳被她鎮住,不敢再多說什麼,悶悶地看著她一跳一躍離去的背影,心裡的不安擴散得更厲害了。
不行,她不能任由情況再繼續下去,她有必要告訴長公主,二公主不正常的行為。
想到這,她打定了主意,一會定要找個時間偷偷前往長公主的蘭馨園。
隔天一大早,天還灰濛濛的,梅洛睛就罕見地醒了過來。她跑出了寢宮,扶著朱欄,看著清新的天空,喜上眉梢。
朗朗晴空,萬里無雲,天色正慢慢地亮堂起來。迴廊上的小鳥吱吱地鳴叫了起來,引來了院中更多其他小鳥的回聲。
梅洛睛覺得心情如萬里晴空上翱翔暢遊的小鳥一樣,恨不得馬上就飛向了洛水岸邊。
宮女們忙前忙後地幫她梳妝,粉臉巧佳容,一身粉紅芍葯榴蓮裙,映在銅鏡裡,但覺傾盡世間容顏。施若琳微彎著腰,上前一步,到了她的跟前,很是恭敬地又隨意地問了她一聲:「公主,今天怎麼這樣好心情?」
梅洛睛怕施若琳看出端緒,只得假笑,「真的,許是天氣好吧。」
「當真只是這樣,」施若琳狡猾的眼睛一轉,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我還以為,公主是因為今天長公主請了慕白王子與其姐姐慕雪來的原故呢?」
施若琳的話才說完,原本正歡天喜地地照著鋼鏡的梅洛睛突然定住,久久回不過神來。
「公主……」
「公主?」
「公主!」
施若琳連喚了三聲,她更確定,她的主子有事瞞著她,而且如果今天沒能絆住她,定然一會又不見了蹤影。
「蘭,請他們來幹什麼?要知道那個慕雪可是南蠻的逃妃,跟她交往過密的話,終是不好。」梅洛睛緩過神來後,馬上定了一下,擺出一副冷靜的樣子說道。
「長公主的心思奴婢自然不知道,不過,昨晚長公主派人過來說道,讓公主你今天一定要出席。」
「胡說,本宮怎麼不知道。」
梅洛睛一聽,急了,雙眉堅了起來,凶了施若琳。
施若琳根本就不怕她這樣,而是很緩然地說了句:「長公主的人來時,公主你正坐在鏡台前發呆傻笑,奴婢可是有稟告於你的,你還點頭說好的。」
梅洛睛氣結,仔細想了一下,好像真有這麼回事,她整晚都迷糊得很,這心裡眼裡,都是宋天昊的樣子,只知道喜滋滋地傻笑,壓根就不知道施若琳對她說過什麼?
她訕訕然,所有好心情都灰飛煙滅。
「本宮,本宮,本宮今天不想見到他們。」
「公主,」施若琳突然厲聲,「你貴為皇女,當知君無戲言,答應了長公主的事,怎麼可以反悔的。」
「本宮……」梅洛睛說不下去,施若琳並沒有說錯,這會,她怕是很難找到借口出去了。
梅洛睛開始恍惚、坐立不安,時時想尋著機會溜走,沒想到,非但施若琳寸步不離,就連平時很怕自己的宮女們也都緊緊跟隨著。
她動,她們隨,她坐,她們如影子般黑壓壓地站在身後。
直到了慕白姐弟來到了飛霞宮,她都沒能離開宮人們的視線。
宮晏奢華,杯影交錯,梅洛蘭挺著快要臨盆的肚子,穩穩地坐在主位上,她與慕雪煞是聊得來,時不時,還很開心的笑了幾聲。
梅洛睛想了個借口想溜走,才出了梅洛蘭擺晏的紫煙閣,就讓慕白給截住了。
「你怎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慕白繞到了她跟前,不悅地皺著好看的眉頭。一雙睿智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梅洛睛,直讓她心虛地退後了一步。
她沒想到,正是這一步,讓慕白覺查出她的不對勁。
換作平時的她,一定會狠狠地盯了回來。
「你有事?」他試著問了一聲。
梅洛睛正急於擺脫他,一時間竟然沒有去注意他試探的語氣,急切地應了一聲:「是,本宮正好有急事,要先得告辭了。」
她說完,轉身欲走。慕白伸手拉住了她,用力扯回,將她鎖在雙手與牆壁之間。
「宋天昊回來了?」
情人的直覺,讓慕白在一瞬間看出梅洛睛的心事,他怒火中燒,顧不得身份與其他,好看的五官變得猙獰,怒吼了出來。
梅洛睛讓他吼住了,別開眼,游離,不敢對上他正紅得可怕的雙眼。
「胡、胡說些什麼?」
她連語氣都有些打結了,好像越摸越黑一樣,慕白的臉色也是越黑了。
梅洛睛是個驕傲的人,能讓她如此的氣虛的,也只能是跟宋天昊有關了。
「想去和他幽會?」
「你胡說什麼?」梅洛睛讓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奮力將他推開,冷冷地瞪著他,「慕白,別太當自己是一回事。本宮要去那裡,要見何人,和你何干。」
「……」慕白氣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是我的。」過了一會,他突然霸道地宣佈,精緻的眼睛裡,有著異常的神色。
「胡扯。」梅洛睛突然覺得這樣的慕白令她不安起來,氣勢又弱了下去,轉身欲離開。慕白又一次用力地拉住了她,神情霸道,笑得很可怕。
「睛公主,本王子說過絕對不會將你讓給那個冰塊的。」
梅洛睛覺得有些發冷,心顫抖了一下,咬牙說道:「難道王子就不在意本宮的心沒在你這裡嗎?」
慕白哈哈地朗聲笑了起來,顯得玉樹臨風,瀟灑倜儻,自信滿懷。
「慕白自來都對自己的魅力很自信。」
梅洛睛覺得他也太狂妄自大了,雖然她前段時間因為宋天昊不在身邊,也曾對他有所感覺,不過,這會她可是全心全意地嚮往著宋天昊。慕白是何人,若有人在她跟前提起時,她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呢!
她也懶得與他爭辯,回了一個冷笑,又想離去。
慕白死死拽住不放手,梅洛睛硬脾氣,越是不讓,她越是對著幹。兩人就這樣在紫煙閣門口拉扯了起來。
「慕白,你這是……」慕雪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兩人這才結束了糾纏,尷尬地分開。
「姐姐,你出來幹什麼?」慕白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勉強地維持著高貴的身勢。
慕雪笑得很溫柔,「我看你一直沒有回來,有些擔心,沒想到你會與睛公主在一起。看來,西洛國的國風的確的是開放。」
這話梅洛睛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若不是因為她是梅洛蘭的貴客,梅洛睛定然不會讓人家這麼的諷刺。她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別過臉,不理慕雪。
慕白臉色有些不好,「姐姐,你在胡說些什麼?」他壓低了聲音,朝著慕雪低語。
慕雪好像沒有看到兩人的難看的表情一樣,繼續說道:「關於睛公主,我好像是聽到了很多不好的傳言。」
梅洛睛覺得她太過於無禮了,就算她是慕白的姐姐。,現如今也只是個落魄逃難的南蠻王妃,憑什麼對她說三道四的。
她怒而拂袖,轉身離開。
慕白這次沒有拉住她,而是生氣地看著慕雪。他眼裡那位溫柔賢淑的姐姐何時也可以綿裡藏針,將人狠狠地扎痛了呢?
慕雪見他如此,並沒有生氣,依然是溫和溫柔,上前輕拉了他一下。
「我們還是回宴席吧,可不能讓長公主久等了。」
慕白硬哽了一下,精緻的五官扭了一下,他明白姐姐的意思,只是他已經很難再按原先的想法走下去了。
梅洛睛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弦。
他稍是用力,甩開了慕雪的手,轉身,低沉地說了一句:「姐姐,慕白的事,自有主張,請你不要插手。」說完後,他大步流星地朝梅洛睛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慕雪愕然,怔住,看著他離開,都忘了喚回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渾噩噩地回過神來。
她如何不知道慕白心裡想著什麼,只是她不能,不能讓他如此沉輪下去。他是北疆最聰明的王子,理該成了眾人之上的霸王,怎麼可以在這樣兒女情長呢?
那個梅洛睛是一匹野馬,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一國之君,這樣的一個人,不值得,也不能為她而付出一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