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炎火並沒有能看到梅洛蘭的樣子,他只是看到了陶綰正如平時那樣,懷裡緊抱著一名紫衣女人,他緊緊擁摟住她,頭微伏在那女人的秀髮上,輕吻著,笑得很陰沉。
他只當他又在尋歡作樂了,無力地歎了口氣。
「綰兒,你不要再如此淫靡不振。」
「淫靡不振?呵呵,義父,你說得真好,不過,一個生來就醃髒之人,有什麼理由不淫靡不振呢?」他戲謔,玩世不恭,好像正說著他人一樣。他懷中的梅洛蘭頓了一下,更覺森冷。他感覺到她的害怕,伏在她耳邊,吹氣如蘭。
「寶貝,別怕。」
梅洛蘭試著想掙扎,心裡不斷祈求韓炎火能認出她來。
「綰兒,那事為父早就說過,跟你無關,為何你卻總是耿耿於懷呢?」
「耿耿於懷,義父啊,你這是自欺欺人啊。」陶綰說完,哈哈猖狂地笑了起來。完了,他又森冷地說了一句:「義父,你還是不要太多管閒事了,我和我的美人兒正忙著呢!先走一步了,再會。」說完,他輕敲了一下馬車,駕車的車伕會意,呵了一聲駕後,馬車緩緩起動,噠噠地動了起來。
「陶綰……」韓炎火大叫了一聲,無奈地看著他就這樣離去。他抬頭看著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這一場秋雨讓他的心更是撕裂了開來。他痛苦地呢喃自言,「玉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拿他怎麼辦?」
秋雨打散了所以有狂歡,原本熱鬧的南城也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秋雨拍打地面時發出的撒撒聲。濺著雨水,冒雨前進,梅洛睛的全身已然濕透,雨水順著髮梢,在身上匯成了一道道小溪。
冷,攝入心魂的冷。是身冷,更是心冷,找了這麼久,別說梅洛蘭的影子,就是衛斯他們都不見了蹤影。
一股即將失去至親的痛從內心深處湧了上來,她甚至害怕得全身發抖。
「你不要再這樣子,這樣下去,說不定長公主還沒有找到,你就先支持不住了。」慕白也是一樣的,濕祿的頭髮緊貼著臉,雨水順著他精緻的五官滑了下來,一點一滴地往下滴了下去。
但此時的他顧不得自己,心裡系的全是眼前這個任性的人兒。他聽說過,梅洛睛天生有些不足,身子骨弱,像這樣的深秋的雨水,冰凍攝骨,就是他都已經受不了了,更何況她呢。
「是啊,公主,你可不能再出事了!」施若琳撕啞著哭腔,她拉住了她,雨水一滑,又讓她躲開了。
梅洛睛瘋狂地搖頭,轉身,又是茫無目的地向前狂奔。她是任性沒錯,但此時更多的是自責,如果不是她,梅洛蘭不會來這種煙花之地,如果不是她,今晚也不會出這種事。
是她,從來都是她惹禍,而每次都是梅洛蘭替她受過。
夠了,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受到上蒼的懲罰。
施若琳只得又追了過去,慕白則是無奈地雨中怔了一會,低咒了一聲又追了過去。
天空中又響起了歷雷,一道閃電在頭頂上一閃而過,煞時間,天地好似給撕裂開來,強烈的光芒讓梅洛睛頓了一下,前面,緩緩的,正跑著一輛馬車,剛剛的閃電閃起時,馬車的車簾正好讓風撩起,一抹紫色迅速閃進了她的眼簾。
直覺又或者是孿生姐妹的心靈感應,梅洛睛一眼就認出了那一抹紫色正是梅洛蘭今晚所穿的衣裳,她不顧一切奮力向馬車衝了過去。
這一刻,梅洛睛將自己平生所學的發揮得淋漓盡致,幾乎是踏雨水飛身而過,馬車走得不快,不一會,她就追上去,又一個飛身,一把抓住了馬車的轅把,縱身闖入了馬車中。
馬車晃悠悠地繼續前進,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車裡的氣氛卻是有瞬間凝結到冰點,梅洛睛與陶綰相互對峙著,有如一道黑色旋風,正從馬車中慢慢地形成。旋風有兩個風眼,相互搏擊,一時間,難分高下。
雖然對方不似那天那樣臉上塗著紅色艷麗的妝容,梅洛睛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眼前這個正緊緊將梅洛蘭抱在懷中的男子就是那天夜裡見到的修羅惡煞。
他,不過是飛鷹堡一個惡霸,原何今日竟然敢做出這種刺殺劫持長公主的叛逆事情來。梅洛睛眼眸底下隱隱閃著殺意。
「放了我姐姐。」
雨水濕透了她的全身,紮成馬尾鞭的濕發緊緊地貼在她的脖子,順著髮梢,點點的水珠滑落,她黑耀石般烏黑亮麗的大眼睛在水氣中更顯得生氣岸然。濕透了的衣服緊緊地貼著身子,讓人一眼就看得出她原本女兒身的事實。狀似狼狽,又無意中將她傲野的個性表現得淋漓盡致,她又似出水芙蓉,一種簡單的美艷撲面而來。陶綰沒有被她嚇到,他仔細地看著她,好猛獸盯著久違的獵物一般,嗜血、興奮的表情洋溢於臉上。
梅洛蘭咯登了一下,驚叫了出來,「睛,快走,不要管我。」
「不。」梅洛睛拒絕,眼光依然冷冷地與陶綰對峙,上次在飛鷹堡,她見識過這男人的恐怖,也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她此時是抱著拼了性命也要救出梅洛蘭的決心。只要她能拖上那麼一會,後面的施若琳她們趕了上來,梅洛蘭就有救了。
陶綰好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與打算一樣,他呵呵地幾聲冷笑,輕扣了一下馬車,繞是戲謔地說了一句,「加快速度,朝懸索橋前進。」
馬車果然快了起來,梅洛睛差點沒能穩住,身子晃了一下,才勉強穩定了下來。
「放了蘭,我來代替她作人質。」
「你?呵呵……」陶綰張狂地笑了起來,摟抱著梅洛蘭的手更是用力地捉,梅洛蘭痛得悶哼了一聲。
梅洛睛見她受苦,急了,出手打向陶綰,陶綰顯得很輕鬆,一個輕側,就化解了她的進攻。
她更是急了,顧不得一切,凶狠地撲了上去,陶綰依然很輕鬆,手輕輕一攔,梅洛睛好似力量都打在綿被上,發揮不了。
她心驚,梅洛蘭更是驚駭,慘叫道:「睛,別管我,快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