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繁星點點,彎月如勾,斜斜地高掛在半空之中。梅洛睛被慕白攔腰抱著,飛馳在半山之巔,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個熟悉的夜晚,顏烈也是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劫持到相國寺後山的深谷之中。
原本生氣的梅洛睛心裡頓起陣陣的漣漪,那個陰沉頑固的顏烈,如今又在何方呢?
楓葉林深處,約摸快到山頂處,有一瀑布,瀑布底下有一泓清泉。慕白抱著梅洛睛先下了小山丘,來到一處穹隆前,沿著盤山的小溪再盤旋而上,不久,便聽得到淅淅瀝瀝的水聲,再走近時,又聽得嘩啦啦的水聲響斥半空。
映著微弱的月光,瀑布、清泉都閃著銀光。咋一看,好似天空中的點點繁星。
慕白終於放下了梅洛睛,有些累了,靠著巨大的岩石略做喘息。
梅洛睛環視了一下,知道她正好立於瀑布之下,清泉之畔,靠之大岩石,瀑布打下來的水點倒是沒有濺過來。
如果是白天來,這裡的境色是絕佳的,當然,梅洛睛對這裡也是極為熟悉,之前她已經來過不少次了。
但像這樣的夜晚,她倒是第一次來。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她迅速離開慕白,只覺得這樣與他孤男寡女的單獨相處實在是有點懸。他不是顏烈,顏烈性子再古怪,但有一點梅洛睛是肯定的,他是個君子,從來都不會對她做出任何逾規的事。
但慕白不同,短短的幾次交鋒,梅洛睛就讓他吃了不少豆腐。他是個披著高貴外表的狼,稍是不小心,只怕這狼一旦發起狼性來,她就得吃虧了。
慕白背靠著大岩石,喘息,藉著月光,他看到梅洛睛略是警戒的肢體語言,呵呵地痞笑了幾聲。
「怎麼,怕我對你不利?」
「你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最清楚。」
「也對,本王子一向最懂風情,如此的良辰美境,美艷佳人,不動情也難。」
「……」梅洛睛氣結,又往後移了幾步。
「不過,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剛才已經說了,只想對昨日之事道歉而已。」
「……」梅洛睛默,懷疑地看著他,暗光之中,只覺得她明媚如黑耀石的大眼睛裡面有著勾魂引魄的魅感。
慕白有些把持不住,用力地硬哽了一下。
「睛公主,忘掉不愉快,我們重新開始如何?」
「……」梅洛睛有些無語,直瞪著他看了好一會,才幽幽的說道:「王子這話本宮聽不明白,再說了,我不覺得我們有何開始可言。」
「呵呵……睛公主,莫忘了,我可是奉旨行事的。」黑暗之中,慕白狡黠的眼光一閃而過。
「你大可當母皇只是酒後醉話。」
「可本王子不想當那是醉話。」
「那王子的意思是要放棄我姐姐梅洛蘭了?」梅洛睛突然有些期待,如果慕白真的這麼快就放棄梅洛蘭,那她想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計劃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不想。」慕白冷靜地哼了一聲。
梅洛睛眉頭當即都糾成了一團了,心裡暗罵,不想你還來惹我?
「那本宮就不明白了。」
「沒什麼不明白,慕白只是想比較,權衡而已。」
「王子,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真的是風流瀟灑天下無敵,我倆姐妹都得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才對得起自己?」
「哈哈……」慕白聽後大笑起來。
「果真那樣,本王子倒是真的稱心如意了。」
……
「無恥。」梅洛睛磨著牙,狠狠地吐了一聲。
「天下無恥之人多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睛公主,你又何必太過於在意呢?」
本宮才不會對你太上心。
梅洛睛心裡憤憤想道,她索性轉過身子去,坐在清泉邊,伸手想去輕輕拍打泉水,手剛觸到泉水,又縮了回來。
有點冷,微微寒攝入骨。
慕白靜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滋生出很奇怪的感覺。
面對著梅洛蘭的侍郎與情郎時,他都是平靜的,連特的想去嫉妒的想法都沒有。但對梅洛睛,他漸漸失了方寸,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失去,又有什麼東西正在長成,而這又不是他自己能撐握得住的。
他從來都自詣風流,女人也都是一個換過一個,不曾為那一個停留過心思。
「夜色真美。」他感歎,原本鬱悶的心情莫名的舒坦了些。
梅洛睛回過頭來,白了他一眼。
再美的夜色,跟你在一起,一切就都沒了意思。
她哼了一聲,扭頭不再看他。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繼承皇位嗎?」
良久,慕白的聲音幽幽地陰鬱地,又好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呢喃。
梅洛洛頓了一下,回過頭來,森冷冷地反問了一句:「王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藉著微弱的月光,梅洛睛模糊地看到他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她冷笑了聲,又一次轉過頭去。
「慕白王子,請你打消這個念頭,本宮是不會與姐姐爭這個皇位的。從小起,本宮就對它不感興趣,更何況現在。蘭會是個明君,西洛國如今已是風雨飄搖,它更須要像蘭這樣冷靜的人,而不是本宮。本宮不想,也不願意成為第二個母皇。其實,她雖然不說,但本宮知道,她很累,心累,也根本不開心,所以才會總是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如果,她不是女皇,或許,她會更快樂一些。」
「難道你就不想要號令天下的那種權力,高高在上的榮譽嗎?」慕白眼裡閃過懷疑的神色。
梅洛睛聽後,呵呵地笑了起來。
「得到號令天下的權力,高高在上的榮譽的同時,也是將自己獻身於世的時候。本宮不想,只想將來做一個逍遙自在的王。一個逍遙自在的王有何不可?王子,你為何就不能只做一個無憂的王爺呢?」
「無憂的王爺。呵呵……哈哈……梅洛睛,你真的好天真。就算你真的不想與你姐姐爭奪皇位,難道你就能保證她不會對你心存余慮嗎?她一方面對你似是姐妹情深,別一方面不正努力地拉攏人心,連原本應該是你這邊的人都已經成了她的囊中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