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是慕白再深沉,此時也想不出其他話可以說了,他憤憤地坐了下去。
秋力見李慕斯呆如石像,大聲斥責道:「李慕斯,還不趕快謝恩。」
李慕斯反應過來,嚥了一口氣,眼神看向梅洛睛。
「等一下。」他的這一眼讓梅洛睛回過神來。「我不同意這事。」
梅洛睛站了起來,刁蠻地看著女皇,一臉的倔強。
女皇迷離一笑,反問:「這事要你同意?」
「是,人是我搶的。」
「哦,那又怎樣?」女皇完全不在乎地應了一聲。
梅洛睛急了,「母皇,禍是我闖的,理該由我來承擔才對。」
「胡鬧。」女皇突然正色。「你當這事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想改就改嗎?你說你搶的,誰能證明?丞相趙恆士可是說得清楚,就是蘭兒的人搶了去。就算真是你做的,那也已經改變不了什麼,朕金口玉言,此事就這麼定了。」
梅洛睛憤慨,還想再說下去時,梅洛蘭卻幽幽地站了起來,領恩謝道:「謝母皇恩賜。」
「蘭……」梅洛睛無奈地輕呼了一聲。
女皇又一次露出了奇怪的笑容,「還是蘭兒懂事。」
女皇回到了坐位上,又對著慕白說道:「慕白王子,請勿見怪,朕並非有意刁難於你。如你所說,蘭兒是長公主,納侍也是早晚的事。只是王子出身金貴,怕是很難與人共侍一主吧?再者,貴國皇帝在書信中也未直接指明要與長公主聯姻,只說願能結成婚親關係。世人皆知,朕只有這麼一對孿生女兒,睛兒雖然不會繼承皇位,但身份地位也是金貴無比,與王子可稱得上是金玉良緣啊。」
梅洛睛還在為李慕斯之事而憤憤不平,又聽到女皇的這一席話,氣得那火都冒了起來了。要她與這個披著高貴外表的流氓結成姻親,還讓不讓她活先。
她又一次想要爆發時,對面而坐的慕白卻又再一次大笑了起來。
「女皇陛下,莫若如此,讓慕白與兩位公主交往,看究竟與那一位公主有緣分。如果上天真要慕白與他人共侍一主,那慕白也就認了。如果慕白與睛公主有緣分,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如何?」
女皇迷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才呵呵地笑了起來,「好吧,王子既然如此委屈自己,那聯可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停頓了一會,又說道:「不過,朕希望王子能做出最佳的選擇,莫負了你我兩國的願望。」
慕白似了然一笑,應了聲:「那是自然。」
又滿上一循酒,衛斯再一次一飲而盡。滿以為慕白才是自己最大敵手,沒想到,橫空降下了個李慕斯,他越想心越難受,只得一杯又過一杯,以麻醉內心深處的痛疼。
直至深夜,宴會結束時,衛斯已然是伶仃大醉,梅洛蘭見了心有著絲絲的痛疼,甚至不顧皇女的矜持,親自扶著他出了御花園。
衛斯半搭著掛在她的身上,不住低聲地呢喃:「長公主,蘭兒,蘭兒……」
梅洛蘭突然心頭一熱,眼眶有著濕潤,手輕扶他略為黝黑、俊朗的臉蛋,輕聲說道:「衛斯,你的心,本宮早就知道。」
出了宮門,她讓小四親自送衛斯回府,看著遠去的車轎,梅洛蘭心裡湧起了陣陣的漣漪,然後又是連聲的輕歎。
該如何處理李慕斯還有女皇即將送過來的家人子的關係,成了揮著不去的煩惱。
司竹拿來了披風,輕輕幫她披上,說道:「公主,夜深了,該回去了。」
梅洛蘭應了一聲,轉身欲回時,突然想起了梅洛睛。女皇在宴席上提出了她與北疆王子慕白的婚事後,她更加鬱悶和煩燥,那酒也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就是旁邊的施若琳都沒能從她手中搶走。雖然慕白沒有明確答覆,但梅洛蘭看得到這事對梅洛睛的打擊很大。
她,甚至在中途就離席了,不知去向。
梅洛蘭頓了一下,正想問司竹可知她去那了時,就見施若琳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長公主,二公主不知道跑那裡去了,奴婢找遍了飛霞宮,就是沒見到她的影子。」
梅洛蘭心咯登的一下,如此深夜,她能去那裡?莫不是又溜出宮去?不,應該沒有,再者,她喝了那麼多的酒……
梅洛蘭暗暗責備自己剛剛因為李慕斯的事而心煩,竟然疏忽了她的去向。
夜風深沉,雲卷雲舒,點點涼意撲面而來,梅洛蘭伸出手來一接,呀,下起雨來了。
她突然想起了那座荒廢的冷宮,記得那年,梅洛睛曾與顏烈在這樣的中秋夜宴中偷偷溜到了那裡去。只是那時月朗星稀,秋高氣爽。而今則是秋風薄秋雨涼,夜深沉,暗淡無光。
「有沒有去冷宮找過?」
「……沒有,奴婢這就去。」施若琳搖頭,突然精神了過來,對哦,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梅洛蘭說罷,便帶著司竹等人匆忙趕了過去。
忙完了一天,李媚兒有些失神地向御花園的方向看去,今夜,女皇會在那裡宴請洛姓王戚。只可惜她位卑人賤,連去那裡侍候的資格都沒有。
若能有機會前去侍候,她相信憑著自己絕色的容顏,定然能飛上枝頭做鳳凰。想到這裡,她無奈地笑了一下,暗暗感歎造化弄人。
她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打過照面的趙斌,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條神經錯亂了,自從那次之後,她竟然時不時想起那清艷絕俗,軟美俊逸的身姿,每每想起,竟然還有泛起陣陣的紅暈。
她深知自己不該有此念頭,他是女皇的侍郎,而她則是深宮中地位低下的宮女。
她歎了口氣,晃幽幽地步出了製衣局,沿著宮牆,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冷宮之外了。她愣了一下,想起了這裡的傳說,隨即打了個冷戰,剛想轉身回去,突然見前面黑暗之中,似有兩人正拉拉扯扯,一前一後進了冷宮之中。
她有些駭然,但也不想多事,正想離開,一把動聽柔美的男音讓她頓住了,直轉回了身子,遊魂似的跟了進去。
一陣秋風吹了過來,捲起了滿地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