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娘努力平靜了下來後,又是捧著他仔細地看了一會。秦天昊更緊張了,直感到家裡出事了。他想問,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畢竟自己才七歲,大人的事,他似懂非懂,就是問了,也很難明白。
只是平時母親從來不曾這樣過。
林雅娘看出了他的疑惑,苦笑。她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秦天昊,走到了桌子前,端起了擺在上面的一碗湯。
「天昊,來,將這碗湯喝了。」
秦天昊更不解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天昊,」母親又一次輕聲的呼喚,秦天昊雖然是滿腹疑雲,還是乖乖地接過來,一口喝乾。他想將碗遞還給母親時,覺得全身發軟,然後眼前一黑。
「娘……」他想問她為什麼,卻沒有了意識。
他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林雅娘見狀,趕緊扶住了他。她的手顫抖著在他小小的臉蛋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天昊,對不起,對不起。」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了,走進來了兩個人。林雅娘沒有回頭也知道進來的是誰,她忍著悲痛,硬咽道:「帶他離開西洛國去傲龍山莊找我父親,快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
沒有人回答她,只聽得到一聲悲痛難扼的嗚咽。林雅娘咬緊了顫抖的嘴唇,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秦天昊,掙扎著站了起來,艱難地轉過身子來。
她看著他們,雖悲痛,神色卻異常地堅定。
「冷言,今後就拜託你們了,快走吧。」
宋冷言有些不忍地看著眼前的母子倆,心也是一陣陣的揪痛。沉默了一小會後,他毅然地接過了秦天昊,將他扛在了肩上,一把拉著自己的妻子林素兒,轉身就離開。
林素兒痛哭流涕,回頭看著站在房門旁的林雅娘。
「小姐,小姐……」
林雅娘如石雕,已經模糊了的雙眼看著越走越遠的宋冷言夫婦,直到空氣中空空如也,她這才再也遏止不住內心巨大的悲痛。
她心裡不停地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天昊,天昊……娘的好兒子,你,一定要堅強,堅強地活下去。
她輕輕地關上的房門,慢慢地走了進去。自己也該上路了,她該放心的,宋冷言雖然人如其名,冷言少語,可他從少就與自己的丈夫秦少白一起長大,更是秦少白乳母的兒子。他對秦家是至忠的,對秦少白更是肝膽相照。林素兒又是自己的好姐妹,將兒子托付給他們,還有什麼放心不下呢?
她坐床邊,輕撫著被褥,又環視了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這裡,有著她最美好的回憶,有她最愛的夫君,最愛的兒子。他們,曾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她曾以為會在這裡與他長廂撕守,會在這裡享受天倫之樂,會在這裡養老送終。沒曾料到,橫禍驟生,撕裂了幸福的美夢。
「少白,還記得嗎?你說長相憶不如長相守,所以,我不顧爹的反對,跟你來到了洛韻城,但求從此再不分離。你說,塵世浮華,比不過一家人在一起其樂溶溶。你還說,你與我,要做一對閒雲野鶴,不理世間的紛擾,自由自在。少白,少白,誓言尤在,可你……我不信,就算聖旨裡再怎麼金飾粉裝,我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少白,我不想離開這裡,我想在這裡等你回來。可是,對不起,我,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