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敢!」洪豆連連揮手。「要飛上去就得先跳下山崖,天啊!那山崖那麼高,光想我腿就軟了。」
「這麼容易就腿軟,啊!」石一雄曖昧的朝她眨眨眼。「我嫉妒了,你在高台上腿軟的速度,比在我床上還快……」
「你在說什麼啊!」洪豆羞赧的打了下他的手臂。「人家跟你講真的,你又把話題扯到旁邊去。」
「我哪有扯到旁邊去,我說的是實話。」石一雄笑著拍拍洪豆的臉。「這麼容易就臉紅,真是可愛。」
「誰叫你動不動就要把話題往那邊扯。」
「我哪有,這叫直覺聯想好不好——不然你自己說,是不是你在高台上腿軟的速度,比在我床上還快?」
「這哪能這樣比啊!」洪豆嬌嗔。「高台是懸崖,站在那麼高的地方往下看,腿當然軟得快!」
「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想試一次在高台上做愛,讓某人試試『雙重腿軟』的感覺……」
「色狼啦你,誰要跟你去高台上做愛……」洪豆脫口而出,不過她一意識到這樣的話暗示意味太強,馬上閉上嘴巴。
「討厭,為跟你說了。」
看著洪豆佯怒的小臉,石一雄忍不住哈哈大笑。
車拐過一個彎,即轉進木屋前方空地。洪豆正準備開車門下車,突然,車門旁邊多了一條人影。
「啊∼∼」洪豆嚇得尖叫。
「洪豆,我知道你很想念我,可是如果換上比較溫和的歡迎方式,我會更滿意。」
唐恩森掏掏耳朵,敬謝不敏地搖搖頭。
「你嚇到我了。」洪豆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一下車就看到旁邊有個人影——」
「因為我迫不及待想見你嘛!」唐恩森涎著笑臉答。
石一雄趕緊走過來「護美」,伸手一把推開唐恩森的俊臉,弄得他呼呼喊疼。
「麻吉,你這樣不行噢!難道這就是看見你『親愛的』時該有的舉動?」
「嘿嘿,抱歉,你已經失寵了。」
石一雄伸手將洪豆攬進他懷裡。「你麻吉現在『親愛的』寶座,已經換人了。」
「天吶!」唐恩森不可置信地撫著胸口,連連退了幾個大步。「我、不、敢、相、信……」
「你少來!」
石一雄摟著竊笑的洪豆打開木屋大門,走進屋裡,仍故作「西施捧心」狀的唐恩森也跟著進去。
洪豆走進廚房幫唐恩森倒了杯冰紅茶,他一副感激涕零地伸手接下。
「好好喝……」唐恩森很渴似的,咕嚕咕嚕兩口就喝光。「我可以再要一杯嗎?」他涎著臉將喝空的杯子往前遞,洪豆微笑地伸手接過。「我就知道洪豆對我最好了……」
「少拍夢想馬屁,說,你這吸人血的工作狂不留在台北,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什麼吸人血的工作狂,真難聽。」
「我只是個性比較負責任,哪像某人……」唐恩森像聞到什麼惡臭似的,揮了揮手掌。
石一雄擰起濃眉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那拐彎抹角損人,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然後你就可以滾了!」
唐恩森才不理石一雄的威脅,他涼絲絲地接過洪豆遞來的茶杯,啜了一口後,才把杯子放下。「法律哪一條規定我非得來找你,我就不能來找別人嗎?」然後他看著洪豆,露出他的招牌微笑。「我,可是因為思念洪豆,才專程跑這一趟的。」
「你思念小豆!?」石一雄雙手握拳將手指頭壓得辟哩啪啦響。「你最好趕快給我解釋清楚,不然——」
「大熊!」
一直沒講話的洪豆,忍不住出聲叫了他一聲。說也奇怪,洪豆一講話,原本表現得怒沖沖的石一雄,突然乖得跟只小豐一樣。
他放下交握的拳頭,一臉委屈地幫自己辯解。「我只是在跟唐開玩笑……」
洪豆伸手摸摸石一雄衝冠的頭頂,石一雄立刻一臉舒爽的樣子。
唐恩森發誓,他真的有感覺到那種氣氛——如果洪豆發號施令叫大熊「吠兩句來聽聽」,大熊絕對二話不說,配合開口「汪汪」叫——
噢!愛情的力量真偉大,鐵杵也能磨成繡花針——噢,不對,是鐵漢也能化為繞指柔。唐恩森抓了抓額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你那什麼表情?怪裡怪氣的!」
石一雄轉頭看著唐恩森說,不過唐恩森現在已經不想跟他抬槓。喝了兩杯紅茶,他肚子更餓了。唐恩森視線調往洪豆,一副可憐兮兮地說:「洪豆,你有沒有發現我這幾天,好像瘦了一點?」
「沒有、沒有。」石一雄在旁邊猛搖頭。
但唐恩森跟洪豆都很有默契的,自動將他製造出來的噪音隔絕在耳朵外。
「對耶!你最近好像真的瘦了一點,你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唐恩森一副有苦難言地搖搖頭。「你都不知道,你跟大熊到台東玩,我一個人在台北有多可憐,不管去哪一家店,總覺得它做出來的東西就是沒你做的好吃,洪豆,你一定想不到,我多想念你的手藝……」
「搞半天,原來你是來吃白食的啊!」石一雄突然插進兩人對話,對著唐恩森做了一個不行的動作。「你休想,我可沒打算要留你吃晚餐!」他話還沒講完就起身推著唐恩森。「快滾快滾,大爺不留人,要送客了。」
「洪豆——」唐恩森抵抗。
「好啦!大熊,你也看在唐先生大老遠跑這一趙,不要那麼粗魯……」
石一雄表情老大不願意,拉著洪豆到旁邊講悄悄話。「現在五點,留他下來吃飯,不就表示晚上要留他在屋子裡過夜,我可不要。」
「有關係嗎?」洪豆完全不瞭解。
當、然、有、關、系!
石一雄心一橫,索性把話講得更白。「留他下來,我才不相信你還會跟我睡。」
洪豆驀地臉紅,小小聲地斥責:「才一天,你也拜託一點。」
「什麼才一天,一小時就會死人了。不不不,我才不犧牲自己,照亮他唐某人……」
「什麼什麼?我剛聽到什麼犧牲,什麼照亮的?哪兒的燈泡壞了,啊?」不怕死的唐恩森,還敢在旁邊偷聽。
洪豆羞得臉都紅了。
「不管,反正我晚餐準備三人份。」只見洪豆做出結論,不等石一雄抗議,小妞她扭著小屁股一溜煙跑了。
啊;;他、他今晚的「性」福——
「吼∼∼」
瞪著滿臉笑的唐恩森,石一雄氣得仰天長嘯。
如果不把他今晚留宿的事情算在內,勉勉強強,唐恩森算是個不錯的「飯友」。
席間,他吃飯配話,嘰哩咕嚕地講了許多笑話,逗得洪豆格格笑不停。雖然石一雄心裡仍不高興他今晚得「獨守空閨」,不過看洪豆開心——算了,不跟他計較。
唐恩森又挾了一筷子香噴噴的滷牛肉進嘴巴,嚼一嚼後,他發出一聲歎息。
「洪豆,今後要是沒有你,叫我該怎麼活——」
「喂喂喂!先生,你好像搞錯對象了。」
坐在兩人中間的石一雄猛地將唐恩森的臉轉開,敦他想「隔空」看洪豆,都沒辦法。
「請牢牢記住,小豆是我的女朋友,我的親愛的,啊!」
「唉呦,你真有夠小氣,真是『生目瞅』沒看過這麼小氣的人。」
「對不起噢,我聽不懂台語。」石一雄搖搖手,佯裝他聽不懂。
「形容詞啦!小氣鬼石一雄先生!」唐恩森伸手拍開石一雄的手,沒好氣地解釋。「我是在形容洪豆的手藝,她老是煮這麼好吃的菜,叫我今後沒有她該怎麼活……」
「那就不要活啊,台北的淡水河又沒蓋蓋子。」說完,石一雄大笑。
「ㄟㄟㄟ,你這個沒心肝沒眼淚的傢伙,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力薦』洪豆給你,你一過河,就馬上拆我橋啊!」
石一雄哪管唐恩森怎麼罵,反正現在小豆已經是他的了。
唐恩森沒好氣的看著大熊得意的笑臉,突然很想挫挫他銳氣——他真以為只要霸著洪豆不放,就什麼事都沒有,天下太平啦!
哼、哼、哼!
唐恩森話鋒一轉。
「我說,洪豆,你有什麼夢想嗎?像大熊他之前的夢想是當個一流的偵探小說家,那你呢?」
「夢想啊……」洪豆慢條斯理地咀嚼嘴裡的食物,然後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有,可是,應該很難達成。」
石一雄一聽,馬上拍拍自己的胸脯。「有我在,哪有什麼難達成的。」
「哼!你真以為你是神吶!」唐恩森先啐了大熊一句,再繼續追問洪豆。「你說說看,說不定我們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幫你完成夢想。」
這跟他講的話有什麼兩樣——石一雄白了唐恩森一眼,正想抗議,這時,洪豆講話了。
「我的夢想是能開一家小店,就是提供午餐、晚餐,氣氛很像家一樣,那種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小店——」她不太好意思地微笑。「設備跟店面總計起來,我預估至少要存五十萬,可是現在我距離這門檻,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開一家小店——石一雄想著,以洪豆的廚藝絕對可以勝任當一家小店的老闆娘,但是,若洪豆去開店,那誰來幫他整理家裡,打點三餐?
「我贊成!」唐恩森覺得洪豆這點子太棒了。她出去開店,然後他今後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進她開的小店大快朵頤,永遠不必再擔心會受這個小氣鬼——大熊的阻撓。
石一雄聽了,忍不住一副苦瓜臉。
唐恩森驚訝地看著他。「怎麼啦,你剛不是還拍胸脯保證說你會幫忙洪豆,怎麼她話一講完你臉色就變啦?」然後他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我知道了,真想不到你這麼自私,只考慮自己的方便,完全不顧洪豆的理想……」
石一雄瞄了一眼洪豆,看見她落寞的表情,他沒仔細思考,一下就往唐恩森挖的坑裡跳。「誰……誰說我不顧小豆!我只是……在思考該怎麼做罷了。」
「這麼說……」唐恩森眼珠子滴溜地轉了一圈。「你也贊成洪豆出去開店嘍!」
石一雄這會兒才知道,唐恩森心裡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該死的傢伙!
滿肚子的怨氣一下子沸騰了起來,石一雄嘴角抽搐地瞪著唐恩森,但唐恩森卻當他是透明人,完全不加以理會,只拚命纏著洪豆,問她關於「她的店」的事。
吼∼∼
石一雄就像被閱在柵欄裡的獅子,滿肚子火無處發洩,只好拚命地啃著手裡的筷子洩憤。
趁著洪豆到浴室洗澡,石一雄一把拎著唐恩森的領子,把他往他房間推。
「你,你想對我做什麼!」
唐恩森裝出一副純情可憐的模樣,捂著他被揪亂的衣領,無辜地望著石一雄。
「你少跟我五四三。」石一雄差點一拳頭打爛他的臉,隨即滿臉苦惱地坐到椅子上。
唐恩森看他的表情,明白現在不是跟他開玩笑的時機。「怎麼啦?看你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你還敢說!」一提這話題,石一雄就火氣大。
「我還沒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明知道我需要小豆來幫我打理家裡,結果你現在又鼓吹她去開店,你分明是在跟我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