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車內,久久沒等到肖恩來開車門,疑惑之時,才從車窗玻璃裡看到肖恩站在路邊,似乎在與什麼人交談。
肖恩背對著他,他看不到與肖恩交談的人是誰。
「拓!」
隨著一道歡快的呼聲,言兮嬌小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白淨的小臉上帶著喜悅的歡笑,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一手拖著行李箱,另一手握著自己的挎包。
「言兮?」
他輕啟薄唇,疑惑的呼出聲。
他沒有看錯,那個讓她時時刻刻都牽掛著的女人,此刻竟然就站在他的面前。
從中國到挪威,她竟然來了!
還未從震驚中反正過來,嬌軟的身子就已經飛奔他而來,一雙柔軟的小手更是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腰。
「拓……」軟軟的聲音從言兮的口中逸出,帶著濃烈的鼻音:「我好想你。」
再見他,才驚覺自己的思念遠比想像中的來的強烈!
懷裡柔軟的身子,讓赫連拓震驚不已,那股淡淡的只屬於言兮的味道,此刻就撲散在他的鼻尖。
「拓,我終於找到你了。」言兮雙臂緊緊地環著他的腰,激動的說著:「好想你,好想你,你呢,是不是也很想我?」
她仰起頭,輕輕地問出聲,一張小臉因著自己說出了這些羞澀的字句而泛著紅暈。
赫連拓低著頭,凝視著這張清麗的容顏,自從她闖入了他的生命中,便已經在他心裡扎根了。
這短短的三個月中,他沒有一刻不在思念她,只是,她在此時此刻出現,教他措手不及。
此情此景,叫她無法回神回擁著她,來分享美好的一刻。
他沉默著,但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的言兮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絲毫的不對勁,仰著頭,繼續說著自己的思念:「拓,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保證,你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說著這,紅唇的唇角忍不住上揚,洩漏了她心底的極度愉悅。
他們有寶寶了,她想親口告訴他。
「我懷……」
「洛弗。」清麗的女性聲音倏地響起,然後,言兮摟著赫連拓的雙手被人移開,她被推開了赫連拓的懷抱。
下一刻,言兮清楚的看著一個妖嬈女人雙手挽上了赫連拓的頸子,妖艷的紅唇旁若無人的吻上了他的唇。
心,猛的一抽。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上演的這一幕,瞠大的雙眸酸澀的很,清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出眼眶。
她看到了什麼?
她心心唸唸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摟著熱吻,而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她!
誰來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
「拓……」
她張了張嘴,喉間逸出了哽咽的聲音。
赫連拓伸手,將纏在自己身上的愛麗絲推開,藍眸下意識的往言兮的方向看去,一張淚顏,就這樣展露在他的面前。
心,一下子疼了起來。
他的言兮,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肖恩,先帶慕小姐離開,好好安排。」他沉著聲,吩咐著佇立在言兮身後的肖恩。
「知道了,少爺。」肖恩應聲,接著拖過言兮的行李箱,上前對言兮說道:「慕小姐,請跟我走。」
走……
直到此刻,他一句話都不曾跟她說過,卻要肖恩帶她走。
「我不走。」言兮凝噎著,語氣卻是堅定萬分:「拓,我是言兮啊,你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他為什麼見到她就像見到陌生人似地。
她是言兮,是他的言兮。
可是他,為什麼摟著別的女人。
那個女人她認識,就是那個公主,拓的未婚妻。
她記得他說過,他不愛那個公主。
可是,他為什麼任由那個公主吻她?
泛著藍光的眸子閃過點點的傷痛,卻被他很好的掩去,「你走吧,我現在沒空。」他用中文與她交談,或許,是不想讓其他無關的人參與他們。
「你好不對勁,拓,現在的你讓我好害怕。」言兮心顫著,一邊流淚,一邊說著自己的懼意:「我覺得自己都快失去你了,你告訴我,你還是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這不是她的胡亂猜測,是這週遭瀰漫著的氣氛讓她不得不這樣想。
身處在陌生的環境中,本就讓她缺少安全感,而他此刻的疏離,更是讓她不由的心顫。
他讓她走,他說,他沒空。
「你聽話。」他擰眉,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加重。
手臂,被愛麗絲緊緊地挽住,讓他無法上前。
而雕花的大門內,走出來的一行人更不容許他去安慰那個小女人。
他的言兮,注定要在這個時刻委屈一些了。
「父親。」他微微的點頭,向從雕花鐵門內走出來的中年男人打著招呼。
「嗯。」丹尼爾公爵略微頷首,精明的視線卻瞥向一邊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東方女孩身上。
「她是誰?」
「在中國認識的一個女孩。」赫連拓簡單的回答了父親的問題,接著說道:「不用多管,我們可以先走了。」
丹尼爾公爵止住步子,淡藍色的眼眸探測性的在言兮的身上轉了一圈。
「你是中國人?」突然,他換了中文問言兮,字句雖然生硬,但能讓言兮聽懂。
言兮含著淚,微微的點了點頭,飄然的思緒,依然留在赫連拓的身上。
含情脈脈的眼神,多增了幾分茫然無助。
「洛弗,這不是你的作風。」丹尼爾公爵一臉的正色,對赫連拓的做法很不苟同。
他是如何的精明,從這樣僵持著的局面中也能嗅出幾分不尋常的氣息。
赫連拓淡淡的瞥了眼言兮,在父親的面前,他從容應對:「是我沒處理妥當,,不過這件事,已經是過去式了。」
「嗯,那就好。」丹尼爾公爵對他的說話很是滿意,故意用中文淡淡說著:「都結婚了,婚前留下的問題,在短期內盡快解決掉。」
他的話一落,已有專人等候在車旁,等著為公爵開車門。
而公爵的身旁,那個一直沉默的人,在經過赫連拓身邊時,邪惡的譏笑了一聲。
這一聲譏笑,讓赫連拓渾身顫慄。
是的,這一仗,他輸不起。
結婚了……
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讓言兮聽完後整個人就這樣怔在原地。
他結婚了……
和誰?
這位公主嗎?
可是,他明明說過,他會盡快解除婚約的。
他說過的。
他保證過的!
「你……結婚了……」她僵著毫無血色的臉龐,瞬間慘白的唇瓣訥訥的吐著字句。
一雙淚眸,望著不知名的某一處,茫然的彷彿丟了靈魂一般。
他結婚了,那她怎麼辦?
他們的孩子,要怎麼辦?
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教赫連拓心如刀絞,只是,他卻無法將單薄的她摟入懷中。
「愛麗絲,你先跟父親上車。」他低頭,對挽著他臂彎的女人說道。
「那你呢?」愛麗絲嬌媚的仰起頭,魅聲問著。
「馬上就過來,你先過去。」赫連拓低頭,對愛麗絲故作的曖昧頭疼不已。
這丫頭,她哪根筋不對了?
「好吧。」愛麗絲也不繼續黏下去,漂亮的大眼珠得意的往言兮的方向瞟了瞟後,也離開。
就當她小心眼好了,不管怎樣,她總算扳回一城了。
誰讓洛弗當初為了這個東方女人,對她大小聲來著。
「言兮,你回國吧。」喉結輕輕地蠕動了一下,他萬分艱澀的吐出這幾個字。
回國……
她怎麼回國……
「拓。」她呢喃一聲,上前,雙臂纏著他:「你別嚇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她不信。
不信,她不信!
「是真的,我結婚了。」他回答的乾脆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
垂在身側的雙臂握住她纖細的肩頭,將她推離。
「不!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的拓,竟然是別人的丈夫!
不!
不會的!
「你說過會解除婚約的,你說過你會娶我的,你說過你會回中國去的……可是,你現在卻告訴我,你結婚了……」眼淚不斷的流下,言兮喃喃的說著。
他結婚了,那她呢,她能怎麼辦?
泛著藍光的瞳仁微瞇著,掩住了瞳仁深處散發著的憐愛眸光。
「慕言兮,男人的情話也就只有你會當真。」他挺了挺身子,淡然的說著:「別天真了,你該學著長大。」
他的話,說的那麼絕情!
將她三個月來的思念貶得一文不值!
胸口緊縮,那油然而生的窒息感逐漸的濃烈起來,一下一下的吞噬著她的心臟。
伸手摀住自己的胸口,她艱難的呼吸著。
難受……
好難受。
「赫連拓,你是想告訴我,我信錯你了嗎?」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用僅剩的力氣來質問他。
「對。」
他的回答,簡單明瞭,卻也堅定萬分。
頓時,言兮全身冰冷,一場強大的颶風,將她捲進來無底的深淵中。
呼吸,一瞬間凝滯,纖弱的身子再也無法支撐,緩緩地軟下身來。
「言兮!」
赫連拓一聲大呼,下意識的伸手,抱著了她即將倒地的身子,一張慘白的小臉,映入眼簾。
那一顆顆的淚珠,猶如一把把的尖刀,直刺他的心底。
「是不是不舒服了?你的藥呢?」他一邊急切的問著,一邊拉開她的挎包,從裡頭翻找著她的哮喘藥。
言兮睜著無神的淚眸,看著他滿臉急切的翻找著她包裡的哮喘藥。
只是他不知道,自從懷孕之後,她就不用那些藥了。
每一天,她都很小心的照顧自己,減少自己發病的幾率。
她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他如以前一樣對自己的病情著急。
就如被困在電梯裡那次一樣,他對她很緊張很緊張。
幾乎,她都快沉浸在他的柔情裡了。
可是她卻不敢忘記,他結婚了,他結婚了!
一道炫白的銀光從她面前飛閃,她壓著心口的窒悶感,抬起手,將那道銀光握在手中。
一枚鉑金鑽戒,就這樣大喇喇的擺在她的面前。
他的婚戒。
很炫,很耀眼。
但,卻跟他留給她的那一枚不是同款。
他結婚了,跟那個他保證會解除婚約的公主。
慕言兮,你該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