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花朵朵這傻瓜,為了保孩子,竟然拜託蕭夜進宮說何大夫有非常好的療傷靈藥。
蕭玉樹心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他之前還很奇怪為什麼連皇兄都知道何大夫新煉製了靈藥。
傻朵朵啊傻朵朵!一時之間,蕭玉樹只覺得悲欣交集,又酸又澀。
而小陳公公接下來所說的,絕對是大禍。獻藥一事,朵朵想得太簡單了——愉妃服了一顆藥丸,竟然上吐下瀉,幾度昏厥。蕭曦龍顏大怒,不僅將何大夫打了八十大板,下了天牢,還非要拖南平王妃進宮。
如果朵朵真的進了宮,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立刻道:「我娘子行走不便,能否我抱著送進宮裡?」
「當然不行!」小陳公公斷然拒絕,手一揮,幾個宮女上前,將還在酣睡的花朵朵抬了出去。錢財歸錢財,公事還公事,他可一點都不含糊。
蕭玉樹湊近小陳公公的耳邊,偷偷說了幾句話。事到如今,不得不說,朵朵腹中胎兒,自是一張很好的擋箭牌。
果然,小陳公公滿臉的笑容凝固了,比哭還難看。他不是不明白那個睡美人的份量,馮太妃的外甥女,花大將軍的女兒,豐城郡主的繼女,南平王的正室,月國國王的意中人,稍有差池,吃不了兜著走。
小陳公公不敢擅作主張,只允許蕭玉樹尾隨其後,進宮後除非皇上召見,否則不許擅作主張。
蕭玉樹一一答應,連忙跟隨進宮。
一進宮,他沒有跟隨小陳公公,反而急急奔向了馮太妃的寢宮,請她出面救人。
此刻,蕭曦正六神無主,有時候在愉妃床前團團轉,有時候俯身看看愉妃,有時候握一握她冰涼的手。
蕭夜匍匐在地,聽著凌亂雜碎的腳步聲,大氣也不敢出。藥是他推薦的,如果愉妃真有個好歹,第一個殉葬的便是自己。一輩子打雁,這回卻給雁啄了眼睛。蕭夜雙眸閃過一絲殺機,很快又消失了,依舊一動不動伏在地上。
「你、朕當你自家兄弟,你卻害了愉妃!你一輩子做事謹慎,為何這一次如此大意!」蕭曦目光散亂,憎恨、惱怒等各種邪氣騰騰而上。
花朵朵便在這時給抬了進來,竟蜷曲在軟轎中睡得正香。
蕭曦凌厲的目光如箭般插在花朵朵身上,若然真是箭,早將花朵朵戳出無數個血洞了。她雙手合在臉頰邊,由於在室外走了好長一段路,臉上的紅暈已經褪去,在燈光下顯得越發白皙,只有兩道彎眉與兩扇眼睫毛處停著黑影。
這個人!闖出滔天巨禍,還能安詳地入睡?
蕭曦怒不可遏,差點奔過去將她揪起來往地上一摔。
是愉妃一聲輕輕的呻 吟挽救了花朵朵的小命。蕭曦馬上回頭,坐到床沿,用手溫柔地拂著她的印堂,問:「好些沒有?」
「就額角有些疼痛,漲得緊緊的,你幫我按一按。」愉妃說道,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種嘶啞的慵懶,讓人的骨頭禁不住也隨之鬆軟。
花朵朵朦朦朧朧間醒來,恍恍惚惚間聽見了愉妃的聲音。身為女人,聽了這個聲音也不由心咚的一聲爆響,彷彿一串粉條落到沸水中,漸漸軟若游絲,隨著她的聲音高低起伏不住搖擺。
這是哪裡?她竭力分辨著眼前的一切。
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明黃袍子,繼而是愉妃那絕艷的容顏,病懨懨的,少了幾分驚心動魄,添了幾分愛憐。
宮中!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突然到了宮裡?她雖然一向魯莽,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默不作聲地繼續等待著。
蕭曦果然乖乖地轉為揉按額角,一邊按一邊問力度好不好。
愉妃輕輕嗯了一聲,如輕煙般瞬間消散了。
蕭曦立刻容光煥發,兩眼亮晶晶的,連花朵朵也不由一聲歎息。愉妃,緊緊緊緊攫住蕭曦的心,絕不只是依靠美貌,艷奪君心。
花朵朵目光一斜,看到了匍匐在地的蕭夜,心中打了一個結,開始懷疑何大夫的藥出了問題。
愉妃一直沒有喊停,蕭曦一直沒有停下手,宮內的太監宮女明顯對皇上的極端寵愛已經習以為常,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
愉妃漸漸閉合雙眼,發出輕微的呼吸聲。蕭曦仍未停手,依舊在她額角劃著小圈揉按。旁邊一盞高高的七寶蓮花燈忽然一聲爆響,炸了一個大大的燈花。
燈花爆,喜事到。如今滿心惴惴,喜從何來?花朵朵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嘴巴,不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愉妃為這爆響所驚,驟然睜開眼睛,望了蕭曦一眼,微微一笑,又閉上了雙眼。
直到她重新熟睡,蕭曦才鬆開雙手,搖動著手腕,目光倏地射向花朵朵。
花朵朵並不是第一次晉見皇上,此刻卻為他目光中的蕭蕭殺氣所禁,不敢說話。
蕭曦正要開口,外面遠遠的傳來一聲通傳:「太妃娘娘駕到!」
蕭曦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老四啊老四,果然好手段!搬得好救兵!
馮太妃說話很婉轉,目的很明確,保花朵朵,就是保蕭家的血脈,她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南平王未來的小王子。
蕭曦的目光自然移向花朵朵的腹部。小王子?也不知是哪一國的王子。老四果真受的,也不怕將來為他人作嫁衣裳。
話雖如此,他們三兄弟,從小多得馮太妃照顧,不管如何,太妃娘娘的面子不能不給,就讓老四繼續煩去吧。蕭曦順水推舟,賣了馮太妃與蕭玉樹一個極大的人情,讓宮女們將花朵朵抬到馮太妃寢宮。真要算賬,並不急於一時。
馮太妃順便將蕭夜拖了起來,一起回宮。
花朵朵見峰迴路轉,也顧不得感慨,眼皮就像兩扇大磨盤,重重壓了下來,怎麼也抬不起。她乾脆將心一橫,沉沉睡去了,並不知道馮太妃如何教訓蕭玉樹。
她未來的日子,當豬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