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日,任眾人如何勸解,蕭玉樹就是不肯讓花朵朵入殮。
他始終不相信花朵朵已經離他而去,將她盛在寒玉榻上,圍上冰磚與香料,守在她身邊,不出房門半步。蕭夜特意從郊外的寺院趕回,苦苦相勸,蕭玉樹依舊聽不進耳。
終於,馮太妃也不得不出面了,駕臨南平王府。花朵朵是她的外甥女,蕭玉樹又是她從小撫養長大的,本是一對璧人,奈何天意播弄,竟落得如此結果。
侍衛僕婦戰戰兢兢,將馮太妃迎送到朱槿苑。苑外朱槿繁盛,嫣紅嬌艷,苑門卻從內緊鎖著,悄無人聲,靜得嚇人。
「太妃娘娘駕到!」太監扯著雞公嗓門,高聲吶喊,傳出老遠。
苑內沒有絲毫動靜。
「玉樹,開門!」馮太妃忍不住出聲。這孩子,也太胡鬧了。
蕭玉樹沒有來開門。
馮太妃下令,直接撞門進去。
太妃娘娘下令,誰敢拖延半刻?立刻抬來木柱,將門撞開了。
老太監躬身道:「娘娘,這南平王妃薨了,院內恐怕不乾淨,還是等奴婢進去,請南平王出來相見吧?」
馮太妃怒容滿面,斥道:「胡說八道!」
她一步一挨,慢慢走進朱槿苑中去,不時拭淚。
眾宮女與太監,連忙跟上,眾星拱月,湧進朱槿苑中去了。
此時,在不遠的灌木叢中,一雙狡黠的眼睛不停地轉動著,盯著朱槿苑的院門。
「朵兒,我苦命的朵兒!你如何捨我而去?……」院內忽然傳出了馮太妃的嘶叫,不過兩三聲,又戛然而止,同時響起了宮女們不絕的嗚咽。
直過了一頓飯功夫,馮太妃才帶領著宮女太監從院中出來,不時抽出絲帕拭淚,呆呆站在院門口好一會兒,才登車而去。朱槿苑的門,又急急閉了起來。
灌木叢中的那雙眼睛,一閃而過,不見了。
微黃的月掛在樹梢,失去了中秋夜的澄清高潔,就連月光也顯得敷衍潦草。
朱槿苑前,忽然閃出一條黑色人影,轉眼越過粉白青瓦的圍牆,射入了院內。
院內只有秋蟲啾啾,一點人聲都沒有。淡黃的燈光,在八寶雕花窗上映出蕭玉樹呆坐的身影,他的側面線條犀利多了,明顯消瘦不少。
那黑色的人影,悄悄地走近迴廊,躡手躡腳走近蕭玉樹的房間,從懷裡抽出一根透著輕煙的銅管,慢慢插在窗格中,低頭輕吹。
蕭玉樹歎息似的舒出一口氣,緩緩伏倒在桌上。
黑衣人收回銅管,悄悄走到房門前,掏出一把小銀刀撥了撥門閂,再用手稍微托起門扇,另一隻手用力推,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