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開燈,但我並不覺得暗,反倒有一種朦朦朧朧的美感,當我的眼睛瞟到牆上的掛鐘時我才知道,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一刻了。如果沒記錯的話,以前他也是在這個時間點兒彈鋼琴的。為什麼他總是在午夜時分彈鋼琴呢?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嗎?還是他知道這棟樓裡根本沒住什麼人,什麼時候彈都不會影響到別人呢?
那麼另一個問題又出來了,這棟樓裡為什麼只住著我們幾戶人家呢?這裡快要拆遷了?不可能。這裡的房租太貴?也不可能。到底是什麼,不得而知。
突然響起了一個『光光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打斷,我不禁後退了幾步,眼睛隨即睜大,剛才還在輕柔彈鋼琴的男孩兒現在忽然握起了拳頭交替砸向琴鍵,他的腳也在不停踢打著鋼琴下的琴板,手腳並用,很有些拳打腳踢的架勢。
『光光光光……』
『砰砰砰砰……』
一個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抓狂成這樣?像是一個輸光了家產走投無路的賭徒。
「喂……你這是幹什麼?」我一邊喊一邊本能的伸出手去拍他的肩膀,但是手剛觸到他的肩膀就一下子被彈了回來。太涼了,他的肩膀是涼的,比他的手還要涼,怎麼會這樣?但是我無暇細想這個問題,因為那個噪音快要讓我崩潰了。
「喂,你這是怎麼了?」我喊破了喉嚨也仍然阻止不了那個男孩兒,他發了瘋似的不停的敲打著砸著那個鋼琴,我緊緊的堵上耳朵,躲在牆角,不行,然後又蜷縮在沙發裡,用沙發靠墊摀住臉,還是不行,那個噪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傳進我的耳膜。
天啊,快點結束吧,我真的無法忍受了,我在心裡不停的祈禱。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難聽的噪音終於戛然而止,很突然的停止,我第一反應是抬起頭去看那個男孩兒,結果令我吃了一驚,剛才還在抓狂的他現在很安靜的坐在琴凳上,雙手抱著胳膊肘趴在鋼琴上,像一隻受驚了的小鹿,又像是一個受了欺負的委屈的孩子,看上去是那麼的孤單、無助、落寞。
說實話,我的頭腦被剛才的噪音震得還有些懵懵的,可是大腦卻清晰的下達了命令「到他的身邊去。」
於是在這種命令的驅使下,我走到了男孩兒的身邊,抬起一隻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可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的肩膀是涼的,於是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既沒有收回來也沒有拍下去,就那樣尷尬的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