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梓熙醒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他睜開雙眼,見到的是一群陌生人。
「你醒了?昏睡了三天三夜,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想在你這後生命真是大。」坐在靠近左邊的貴婦人語帶關心的說著。
夜梓熙微微抬首,細細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貴婦人。他想到了,那天從皇宮出來後,毒氣攻心,失去意識的前,隱約有聽到有人說話。
如此想來,是他被他們所救。
「夫人出手相救,在下不勝感激。」夜梓熙不想表露身份,客氣的說著。
貴婦人沒有介意他隱瞞身份的事,心想眼前的人頗有防人之心。
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無須客氣,相遇便是緣分,既然上天要我救你,那也是你的造化。有句話,不知道我當不當說?」
貴婦人放下手中拿著的茶杯,粗略看了夜梓熙一眼,詢問的說著。
「夫人但說無妨,在下若是知道,便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夜梓熙隨著下了床榻,剛站穩,一陣眩暈又襲上來。
他輕微晃動了下頭,假裝不在意,走到貴婦人面前,坐在了她的對面。
貴夫人揮揮手屏退了在場的伺候的奴才,等所有人等出去後,她這才認真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夜梓熙。
「你身中劇毒,可知道這毒天下沒有解救的辦法。不過,你遇上我算你走運。我家有一種上等藥材,若是有一位醫術高超的人來為你研製解藥,想來也不算是一件難事。我願意無償贈送給你,可我家鄉遠在千里迢迢,你可願意隨我回去?」貴婦人說著,開始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夜梓熙。
他暗自思量著,得知此人所言應該不假。無功不受祿,她為何如此慷慨解囊要幫助自己呢?
「夫人好意在下心領了,這身上的毒在下不打算解。我失去心愛之人,度日如年的煎熬想必夫人理應能領會。待在下解決最後一件大事,便打算等死。」夜梓熙說出了自己的心意,同樣還婉拒了貴婦人的好意。
聽到這裡貴婦人微微一楞,眼前的人莫不是真不怕死。
不過,失去心愛之心的痛,她當然明白。此番來西陵王朝,她為的就是尋人。
「你的心情我能明白,這樣吧!這塊玉珮你留著,他日若是想同我回鄉,或者是想來找來,你可以在關卡亮出這塊玉珮。算是我送你的一個見面禮,你收下便是。說不定,他日我還需要你的相助。」貴婦人說著,便從腰間解下一塊上等玉珮。
夜梓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他現在都是爛命一條,一腳跨進棺材的人,居然還有人需要他的協助。看得出來,眼前的人說的話句句真心誠意,並無一點虛偽。
可,這塊玉珮看上去並非是尋常人家能擁有的。他終於正視著眼前的女子,這一眼不看不打緊,一看心卻驚了一下。這普天之下,居然還有如此相像的人嗎?
看來,他中毒也不全是一件壞事。夜澄宣,我與你的較量很快就會結束。這一次,我一定會一舉殲滅你。到時候,我看看兵臨城下的你該如何這場殘局。
「夫人,您可有失散多年的姐妹?」夜梓熙自知自己唐突,。可還是想問。如果,眼前的人被夜澄宣見到,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貴婦人被夜梓熙如此一問,整個人坐正了幾分。「難道,你有見過同我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嗎?如果有的話,她今年應該二十有三了。如果還活著的話,說不定膝下都兒女成群了。」
二十有三,錯不了。絕對錯不了,夜梓熙再細細觀摩著手中的玉珮。這玉珮,質地上乘,雕工精細。且不說隱隱可見的飛龍,但玉珮兩旁的鳳凰刻地栩栩如生。
他突然有種大膽的揣測,眼前的人應該就是。
「在下西陵王朝夜梓熙,見過銀夷國皇后娘娘。」他說著話的人已經掀開了衣袍下擺,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抿嘴淡笑,眼前的人果然不是常人。單憑一塊玉珮,就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而,就在此時,房門被推開。大批的便裝侍衛,手握著利刃衝了進來。
當天救了夜梓熙的車伕更是一位驍勇善戰的武將,銀夷國鐵騎將軍——珂慎睦。
「大膽……」皇后威嚴一喝,單掌拍在了大圓桌上。全體衝進來的侍衛,齊齊跪在了她的腳邊。
夜梓熙更是不怒反笑,這群人真是謹慎過了頭。論身份,他還是堂堂西陵王朝的王爺,在西陵的地盤上還沒有人膽敢這麼對待他。
皇后起身,走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夜梓熙。「讓你見笑,管教不嚴。」
隨著起身的夜梓熙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那群侍衛,心想銀夷國的武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你們退下吧!既然來到了西陵,就要入鄉隨俗。別動不動就動刀拔劍,簡直丟盡了我銀夷的臉面。」皇后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珂慎睦。
領會到皇后的意思,珂慎睦從地上起身,帶著一群侍衛退出了房間。
兩個人再次落座,夜梓熙欲言又止的望著皇后。「不如皇后娘娘先行回銀夷國,西陵這裡本王還有一件要事必須要緊急處理。但皇后娘娘要找的人,待事情處理完畢後,本王一定親自護送到銀夷國。此地不安全,不宜久留。」
夜梓熙沒有說出真相,他不想給眼前的人一個空歡喜。如果,真的是來尋親的話。想必,這些年來眼前的人沒有少掉眼淚。
單看她剛才想要拿茶杯,卻反覆了好幾次動作。眼睛應該是哭壞的,就像當年同他傷透了慕容洛的心那樣。她的眼淚從未停止過……
皇后回神,「如此說來,那麼明兒起就回銀夷國。」
她若是沒有先前調查了夜梓熙的身份,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人。在他昏迷的這三天以來,也知道了不少關於他的事。
夜梓熙愕然,這皇后娘娘也答應的太乾脆了。
似是看穿了夜梓熙的心思,皇后笑著說道。「其實,不瞞你說,在你昏迷的那幾天裡,我已經派人打聽了你的身份。希望你別介意,初來西陵很多事必定要小心謹慎。我飽受了二十多年的相思煎熬,不想在這裡再有一點點的差池。」
面對皇后的誠懇,夜梓熙倒也沒有怪她的意思。想也是,不然怎麼會把那象徵她身份的玉珮平白無故給了自己呢?
「這塊玉珮,本王暫時收下,他日若是需要銀夷國協助的,望皇后娘娘定要相助才好。」夜梓熙沉穩的說著。
他想要同夜澄宣對抗,必定要有一定的勢力。單靠臣子的力量實在太薄弱,如果有銀夷國的將領為他開路,相信會事倍功半。
這樣想著的時候,夜梓熙便要起身告辭。
「出來這些天,恐怕家眷擔心本王了,多謝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夜梓熙無以回報。」夜梓熙起身,抱拳答謝。
皇后依舊帶著笑,「不必多禮,救你,實乃天意。你身上的毒,千萬拖太久,就算是心愛的人也好。一定要保重……」
從別院出來後,夜梓熙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被人所救,反倒又為自己累積了不少勢力。
不知道他失蹤的這些天,王府是否亂成了一團。
他沒有馬上回王府,而是去了從前和慕容洛相處了幾個月的別院。這裡有太多他想留住的回憶,可回憶僅僅只是回憶,越是想留住,越是難以保全。
剛進去,便見到了寒劍。「王爺……你沒事吧!屬下派去皇宮的眼線,都說王爺安然無恙的出了皇宮。於是,屬下就來這裡等王爺。這些天王爺去了哪裡……」
拗不過問長問短的寒劍,夜梓熙徑直朝著裡面走去。
別院的一切還是和他五年前離開時一樣,那池塘裡的荷花又結了花苞。想不到,現在已經到了立夏。
「寒劍,在皇宮內加派眼線,本王有事要同你相商。」他淡淡的說著,心中的算計油然而生。
想不到五年前夜澄宣給他的銀夷國公主居然還有這麼大的用處,夜澄宣啊夜澄宣,要演戲你也要演到底。想不到,銀夷國那邊根本沒有當江雪是回事兒。
那麼江雪是否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如果她知道的話,夜梓熙不敢想下去。
「王爺,你想說什麼?」寒劍略帶不解的問道,覺得夜梓熙消失的這些天必定發生了大事。
夜梓熙不理會寒劍的話,朝著別院裡面走去。想到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寢宮內的小七,他就覺得心裡的怒火無法壓制。
夜澄宣,五年了,是時候好好把我們之間的債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