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蠍子,收攏在墨淺色鑲銀絲的桌布之中,包成一個兜狀,裡頭毒蠍子少說有二三十隻,爭前恐後的往上攀爬,卻見蘇藍兜口一收,把它們盡數困死在了內裡。
「如何處置?」蘇藍提了兜兒,看向凌雲,問道。
凌雲稍稍偏過了頭,把雙手墊在下巴上,臉上漾起一絲美麗的無害的笑容、一頭散落的青絲,稍稍的遮住了她唇角那抹隱藏的嗜血的笑容:「蘇公子,我教你個蠍子的做法,你把這些蠍子給我油炸了送過來,既然對方送了我如此大禮,自然,我也要回過去,才算禮尚往來。」
蘇藍微微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卻是想不到,凌雲在柔弱的外表外,卻有著一顆讓人不敢小覷也不敢得罪的強大的心。
不過他並不因此而對凌雲有所害怕或者厭惡,反倒覺得好玩起來:「行,禮尚往來確實缺不得,你儘管說怎麼做這油炸蠍子,我下去做。」
凌雲把油炸蠍子的做法和蘇藍說了一遍,蘇藍提著一桌布蠍子就下了去,蘇藍正往外走,就遇到了端著膳食進來的秋菊。
一如上次,秋菊一見到蘇藍,整一個臉的堪比落日紅霞,低下頭,羞羞答答的含了一聲:「蘇公子好!」
蘇藍見了秋菊,儒雅勾唇,點了點頭,似乎,已經把秋菊是誰給忘記了。
「秋菊,快些過來吧,我餓了!」凌雲爬秋菊抬頭見著蘇藍眸子裡的陌生感到失望,忙喚了秋菊近前,不讓她有機會抬眼再看蘇藍。
蘇藍總覺得眼前的宮女在哪裡見過,一時之間,盡也想不起來,只思索了一瞬,也就作罷了,提著蠍子消失在了長長的廊跡。
秋菊端著一碗藥膳進來,撲鼻的中藥味惹的凌雲忍不住皺眉:「這是什麼?」
「醫女讓御膳房給您熬的藥粥,聽說裡頭加了幾位愈傷的良藥,小姐,並不苦的,您喝喝看!」秋菊說著,貼心的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溫,送到凌雲的檀口處。
凌雲倒不是怕苦,只是這味道,真讓人受不了。
因為職業病的關係,她的鼻子比一般人都靈敏,所以稍微的氣味,她都能嗅出來。
長年與屍體為伴,雖然腐屍和福爾馬林的味道很是難聞,但是她個人認為,中藥的氣味,更勝屍臭和化學藥劑的臭味。
只是秋菊這殷殷眼神,讓她如何忍心拒絕,幾乎是屏住呼吸,把那一口藥膳嚥下去,這樣的痛苦,比挨板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碗藥膳入腹,凌雲總覺得這回真算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她原也是有弱點,弱點所在,就是中藥。
吃完了藥膳,想著蘇藍也該差不多了,現在,是該她請客人來享用美食的時候了:「秋菊,去把戎玉公主給我請來。」
秋菊不明所以,多嘴問了一句:「小姐,你請戎玉公主過來做什麼?」
「去請就是!」凌雲輕笑了一聲,「請了她過來後,你會皇后娘娘那去吧,你現在總歸是她身邊當差的,在寧宮待的太久不好。」
凌雲想的周到,秋菊是她自己送給皇后娘娘的,如今又回頭霸著秋菊,皇后會以為她要把秋菊要回去,心裡肯定會起了疙瘩,不舒坦,還是讓秋菊快些回去的好。
秋菊對凌雲很是不捨,想著留下,只是凌雲這一句「你現在總歸是在她身邊當差的,在寧宮待的太久不好」,她也自然是明白個中道理的。
只能戀戀惜別,留了話,說她隔幾日再回過來探望凌雲,讓凌雲自己保重身體。
「知道了,去吧!」會心一笑,秋菊這個丫頭,沒有心計單純又善良,果然當時把她送去皇后身邊,是明智之舉,至少瀟雨燕動不了秋菊,凌雲也就少了一分牽制。
如凌雲所料,蘇藍那頭,確實已經準備妥當了,當他端著一盤子油炸蠍子回來的時候,滿室頓然是一股子油炸的香氣,若不看盤子裡猙獰的一碟怪物,誰都會垂涎三尺。
「謝謝你,蘇公子,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一會兒食客就會來,你先請自便!」
「凌良娣客氣了,蘇藍是奉了太子的令,過來給您送個東西,沒想到順手能幫上你忙,是蘇藍的榮幸。」蘇藍雖然說的客氣,語調卻一點都沒有下人的卑微,那麼淡然如風,絕世清雅。
蘇藍說到此,凌雲才想到蘇藍為何會突然而至,原是領了戎子風的命。
「什麼東西?」凌雲抬頭,看向蘇藍!
只見蘇藍修長的手指一挑,從胸口挑出一個荷包,大紅的緞面上,刺繡著大朵盛放的牡丹花兒,一看,這荷包就是女子用的,見他把荷包送到凌雲床頭,並不打開,而是凌雲道:「我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就在這裡頭,太子殿下讓凌良娣入夜後再打開!」
荷包放在眼皮子低下,凌雲才發現,是一個隆起的不知形狀的東西,既然戎子風讓那個她晚上再打開,她也不急在一時,雖然有些好奇這裡頭裝的究竟是何物。
凌雲把荷包收攏在枕頭底下,指腹觸及那凸起物,硬幫幫,圓滑滑,估摸著應該是個圓形的物件。
「凌雲,你找我?」凌雲剛收攏了荷包,門口,傳來一個不客氣沒禮貌的小人聲。
蘇藍見著戎玉,頃刻瞭然,原凌雲口裡送她毒蠍子的小娃,就是這劣根難改的戎玉公主,戎玉前腳踏進屋子,一雙眼,在對上蘇藍的那一刻,整一個,愣在了原地,眸光,似乎再也無法挪開一般。
世上,盡然還有如此俊美的男子,這是畫裡頭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