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覺得此畫如何?」夏侯璟帶我走進一處亭子,指著一幅墨跡未乾的畫問道。
畫上畫的是幾株花樹,花瓣紛英繽紛,隨著樹下的小溪流淌著。畫得倒是挺好的,只是手法不夠嫻淑,筆墨濃淡間還有些生硬,只屬於中流作品吧。我突然想起玄子睿,那傢伙一幅懶懶散散的樣子,作畫倒是極好的,書法也很好,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
「嫣兒?」夏侯璟看我走神,不由得喚了一聲。
我微微回神,歉然一笑,道:「臣女斗膽。」說著拿起筆,在畫邊用小楷題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對於現代人的我來說,要找出幾句應景的詩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夏侯璟看我的眼神更莫測了,微笑道:「朕做此畫的時候,想的便是一種流水般逝去的感情,卻沒想到嫣兒的詞,便如畫龍點睛般,一下子便將此畫的意境描繪出來了。」
我也微微一笑,道:「是皇上的畫兒畫得好,臣女才能想出這麼好的詞來。」
夏侯璟的目光更熾熱了,道:「真正知我的人,也許只有嫣兒。」
「臣女不敢。」
「有何不干呢?」夏侯璟緊緊盯著我:「朕覺得你便是朕的知心人。」
我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夏侯璟也不逼我,指著園中一朵開得最盛的菊花道:「這朵花開得如何?」
「寒花開已盡,菊蕊獨盈枝。」他喜歡文我便頌,他喜歡舞我便跳,他喜歡歌我便唱,他喜歡琴我便奏,我要讓他深深地陷入由我編織出來的夢幻裡。
「這朵又如何?」他又指著一朵調謝的菊花。
我低低地道:「零落黃金蕊,雖枯不改香。」
「嫣兒的才華真是名副其實。」夏侯璟開懷大笑,眼睛毫不掩飾著他的野心,一直追隨著我的眼眸。
我低下頭,唇揚起。
「這株紅茶開得真好,紅艷,香怡。」陪著他漫步在花園中,夏侯璟突然指一株茶花道。
看著這株墨綠的葉片托著嬌艷的花朵,我突然想起,子言是最愛茶花的······
「嫣兒想到何人?」夏侯璟口氣微淡。
我微微回神,失落道:「這株茶花開得甚好······」可惜子言再也看不到了。
「嫣兒可是有思念的人?」夏候璟突然道。
我猶豫的片刻,點點頭:「先夫生平最愛喜茶花,今聞皇上提及,臣女難免心生感傷。」
夏候璟皺眉,盯著我的眼睛:「為何未聽人提起過,你何時嫁的人?」
我咬咬唇,低聲道:「先夫早亡,丟下我一個孤苦無依。只好與母親相依為命,後遇惡霸強行搶親,母親為救我慘遭不幸,無奈之下,只得來投靠父親······」
沉默了片刻。
夏候璟有力的手托起我的下巴,看著我的眼睛,我的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掩去所有的情緒,只留下淡淡的平靜與無奈。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夏候璟看著我許久,突然道。
我後退了一步,不語。
夏侯璟道:「山上風大,朕派人送你回去吧!」
「臣女的家丁就在門外候著,不敢有勞聖上。」我行了一禮。
夏侯璟點點頭,緊緊盯著我緩聲道:「我們還會再見的。」
「臣女告退。」我知道,今天的我足以引起他所有的興趣,絕世的美貌,出眾的文采,清麗淡雅的詩詞,溫柔大方的微笑,再加上一點點悲慘的身世和坎坷的命運······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