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叮鈴鈴的聲音由小及大,層層推進,就像一首曲子的前奏,主題,高潮,很有規律感,但是這個聲音絕不像曲子那麼優美,而像寂靜的夜裡突然想起震天的雷聲,讓人極其的恐慌和不安。
雪兒扭頭看著床頭櫃上掛著的招魂鈴,她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一開始春草不知道那個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只是瞪大眼睛四處尋找,待到看清是雪兒床邊的鈴鐺時,她一下子又恢復了那副潑婦般的嘴臉。
「我說你有病啊?大半夜的掛個什麼東西,叮鈴桄榔的……」話沒說完春草突然怔了一下,大腦似乎在糾正她的錯誤,一個習慣性吐口而出的錯誤,不對,那個鈴鐺掛的好好的,怎麼會自己響了起來呢?雪兒並沒有搖它,甚至都沒有碰它,它怎麼就自己響了?
甜甜早已哆嗦成一團,不敢看,不敢問,只是拿被子緊緊的蒙著頭。
「我說你怎麼回事?你……你快把它摘下來,別讓它響了,真是……真是讓人受不了,大半夜的。」春草扯著嗓子沖雪兒嚷嚷,此時她的睡意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鈴鐺在響而已,但心裡還是有些抑制不住的不安。
雪兒沒有動它,只是怔怔的看著那個招魂鈴在不乾淨東西的刺激下一聲接一聲的響。
表面上平靜,內心卻是極其不安,她屏住了呼吸,來了,來了,是明娟的鬼魂嗎?還是其他不乾淨的東西?厲鬼?還是一般的鬼?
見雪兒沒動,春草心裡升騰起一股怒氣,正要再罵些什麼的時候,一陣涼涼的東西卻擦著她的臉呼嘯而過。
春草禁不住咂了一下嘴,伸出一隻手去摸被那東西擦過的半邊臉,一個字——涼,兩個字——陰涼。
是一陣風,但又不僅僅只是一陣風,是一陣不普通的風,像是來自遙遠而冰冷的南極,好涼好涼啊。
雪兒當然也感受到了那股風,她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那個該來的東西,一定是明娟她想,很可能她已經化作了厲鬼,畢竟死的那麼慘啊。
但是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那股陰風卻慢慢的散去,招魂鈴的聲音也由大到小,直到又恢復平靜。
難道她走了?雪兒不敢相信,明娟既然來了,不說現身嚇唬人吧,至少不會這麼快消失啊,她是厲鬼。
又過了一會兒,四周還是一片寂靜,彷彿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她真的走了,雪兒望著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招魂鈴,雖然不敢相信,但她確實走了。
明娟真是善良,自己雖死的冤,但卻沒有化作厲鬼來嚇唬人,只是那麼一晃就走了,唉,雪兒愈發的難過,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兒,竟然說死就死了,還死的不明不白,明娟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的肚子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變成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