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JACK同情的看著朱簫失魂落魄的臉。
「可是,他們,不是很想報仇嗎?」
「夜色已死,靈王全身癱瘓,活著,也等同於死。而且,要想進一步報仇,難度很大。犯不著犧牲那麼多無辜的人。」
「是嘛。」朱簫失神的喃喃道。
既然已經決定不復仇,那麼,塵舞為什麼還沒來找他呢?
是不是,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事?
朱簫勉強自己不胡思亂想。「協議有沒有提到我?」
「原本沒。不過,我加上去了。」
「唔?」
「就是,除非醫聖樂意,否則,誰也不能強迫他醫治。」
朱簫精神一震。「靈王也同意了?」
JACK咧了咧嘴。「談判是我的拿手好戲。而且,形勢於他們也不利。如果靈王強行叫你治好了,戰族肯定不會放過他。與其這樣無休止的鬥下去,不如他們自己用靈力慢慢治療。」
「怪不得,沒有人再來騷擾我了。「朱簫也不由牽起唇角。
午後的陽光,照在餐廳的玻璃上,一片晃眼。
不知名的鳥,正在不遠處的地上,啄著食物殘渣。
空氣清新得像被洗過一般。
兩人靜靜望著外面,都沒再說話。
忽然,那幾隻原本在悠閒的啄著吃食的鳥兒,發出一陣吱吱喳喳的叫聲,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原來,是一隻眼似琥珀的大黃貓,故意衝過來,嚇唬它們。
「琥珀?」JACK不由驚呼。他當然認得這只一直跟著朱簫的貓。「你還帶著它?」
朱簫望著圓滾滾的,得意得搖頭晃腦的貓,不由直搖頭,眼中,也浮現了一絲寵溺的笑意。
聽到這句問話,這明顯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淺色眸子,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
JCK忽然有些後悔這個話題,他笑著轉移話題:」這次我來日本,是因為災後重建,有很多賺錢的好機會。過不了多久,你帳號上的錢,又會多幾個零了。」
「哦。」朱簫還是心不在焉。
「身為董事,你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朱簫緩緩道:」JACK,你覺得錢,能代替任何東西嗎?」
JACK笑容一僵。
朱簫沒再說話,望向天際。蔚藍得無一絲雲跡,風,徐徐而輕緩的吹過,像來自天空的歎息。
午飯後,JACK告辭,朱簫立刻又投入了緊張的醫治之中,直至夜深。
當走出診療室,已很晚了。
天空像墨藍的寶石,星星彷彿點綴在上面的幾顆閃爍的鑽石。夜風中,夾雜著海的乾淨氣息。
剛到院子裡,迎面一道靈活的黑影,竄入了他懷裡。
「琥珀,你又跑哪了,吃過晚餐了嗎?」
琥珀張開嘴,一陣濃重的血腥味,散發出來。它舔了舔瓜子,意猶未盡。
「你又吃耗子了。」朱簫摀住鼻子。「都說了,這裡的耗子有輻射,不能吃。」
無奈的歎氣,他疲憊的想要幫它治療。
卻不期然,那隻貓忽然自他手上一跳,尖利的爪子,令他的手一陣尖痛。還沒反應過來,它」喵喵「的叫著,興奮的撲向黑暗中。
「喂喂,你要去哪?我們要回家了。明天再來找你的母貓吧……」
驀地,朱簫的叫聲,像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般,嘎然而止。
黑暗之中,慢慢走出一道影子,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下,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她看起來不像是人類。然而,朱簫知道,她確實是人類。
那漆黑的影子,自黑暗之中,慢慢走出來,他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貓一般的眼眸,像天上的星辰,多情而溫柔。
她看起來很安靜,很——神秘。
朱簫只覺得一陣狂喜,像最猛烈的海嘯一般,掀起上百米高的巨浪,將他徹底湮沒。
這兩年來,朱簫一直不停的期待著這一刻,一直想著,見面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然而,現在,當這一刻來臨時,他又退縮了。
消失了兩年後,塵舞來找他,是因為什麼呢?他對自己很沒信心,對塵舞也沒信心。
「你,你來了。」薄唇動了半天,他才輕輕的問。雖只是如此淡的一句話,然而,這其中所包含的深重的情意,只有塵舞能懂。
望著這俊美但卻憔悴的容顏,她只覺得心,有些微的痙攣。「嗯。我來了。」
遲疑了一下,朱簫還是問:「你來,有事嗎?」
能再次看到她,已很好,他真的不敢再奢求了不是嗎,但心底叫囂著的渴望,又是怎麼回事呢?他要很用力,才能忍住這陣悸動。
塵舞一怔,這張臉,還是那樣熟悉。但神情,卻又如此的陌生。只有冷淡疏遠,絲毫看不到以前的溫柔深情。難道,這兩年來,一切都改變了嗎?是了,月,應該和朱簫在一起吧。
這樣想著,塵舞臉色一黯。她又憑什麼以為,兩年後的朱簫,還跟兩年前一樣呢?
塵舞只覺得身上忽冷忽熱,心裡也是。她怔怔的,一時說不出話。
看著她垂下眼簾,既不說話,也沒有動作。朱簫忍不住道:「一般人來找我,都是讓我治病。你生病了嗎?」
塵舞咬唇,搖了搖頭。此刻,她越發覺得,恢復記憶後,毫不考慮任何後果,這樣急切盼望見到朱簫的心情和行動,如此錯誤。
她的眼眶,已泛出微紅。只覺得渾身顫抖起來。
「那麼,你是為什麼來?」那如天鵝絨般溫暖的聲音,略帶些沙啞,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啊。
塵舞囁嚅著:「我也,不知道……只是……想來看看你。」話一出口,她只覺得又羞又辱,再呆下去,就會忍不住落淚了。
沒注意到,朱簫聽了她的話後,渾身一震,臉上溢動著動人的神采,淺色雙眸中,那冷淡的神色,已土崩瓦解,露出底下的纏綿溫柔。塵舞轉過身,向黑暗走回去。
然而,她才剛剛跨出半步,一陣異樣的風聲,一個既溫暖,卻又帶著夜晚清冷氣息的男性懷抱,已經自身後緊緊摟住了她。
充滿著男性的陽剛氣息,還有一股熟悉的似蘭非蘭的幽香,堅硬的胸膛,緊緊貼著她嬌柔的背脊,在這冷霧如霜的夜晚,細細熨燙著她冰涼的身體。
那天鵝絨般的語聲裡,不再有冷淡,而是充滿了沙啞——由於熱切的渴望和極度的慌張,而導致的沙啞。「別走!」
「這兩年,你去了哪裡了?」這聲音裡充滿的深深的絕望,讓塵舞的淚,幾乎要落下來。「我找你,到處找。全球都走遍了。」
「我,我失憶了。忘了一切。」
「失憶?」那男性的挺拔軀體,略微一僵。
一個有力的手臂,把她轉過身去,面對著他。
他唇邊掛著一抹純粹的,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塵舞眼底,只有這一抹笑容,周圍的燈光,似乎都因這一笑容而失色。
「只是失憶,沒別的原因?」
塵舞點頭,臉有些灼燒。「一恢復記憶,我就來了。」
朱簫挑了挑眉。憂傷和淡漠,已完全消失了。「為什麼?」
塵舞的臉,灼燒得越發厲害,聲音也低如耳語。」我想見到你。」
「我還是不明白。」可他的嘴角,已經不受控制的在上揚了。
事隔兩年,他還是那樣俊美,眉宇間的成熟,讓他充滿了男人味。僅僅只是看著,便已讓她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塵舞卻沒有迴避,依舊看著他,深深的看著。
「你忘了嗎?我是你的生日禮物。屬於你,只有你。」
她直直看著他,目中光芒在閃動。
他沒有再說話,他的手,像兩把鉗子,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後是肩膀,腰,最後,她整個人被他摁到了結實有力的懷抱之中。
「我的,禮物,嗎?」唇邊的那抹笑,愈發的明顯。
幸福的感覺,來得如此洶湧,他來不及回味,只知道,就這樣緊緊,緊緊的抓著,一輩子,永不再放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