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天雪地的北國,又轉移到這裡——陽光明媚得略顯悶熱的夏威夷。
朱簫抬眼望了望沒有一絲雲彩的蔚藍如大海般的天空,鬆了鬆襯衫衣領,輕輕吁了口氣。
靈王跟他說,今晚在這個臨海的別墅,將有一場訂婚宴。
這是位於夏威夷群島之中的一個。
整個島嶼,都是靈王的。
遠遠的,還看得到其他島嶼的黛青色輪廓,在水平的海面上浮動。
但是,太遠了。離得太遠了。
他無奈的歎氣。
不可能在這麼長的距離內實施瞬間轉移。如果實施,他還沒到達目的地,就已因透支而掉入深海中。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表露對塵舞的絲毫感情。
千萬不能讓塵舞成為要挾他的工具。
一旦成為事實,一面是塵舞的安危,一面是醫力的濫用。
無論哪一面,都不是他想見到的。
稍涼的黃昏時候,朱簫換上隆重的西服。
靈王命人送來的這套禮服,剪裁極貼身,布料極高檔。
他選擇一件鮮艷的格子襯衫,穿在駝色的薄薄的西服裡面,禮服正式隆重的風格,巧妙的轉換為了休閒時尚。
俊逸的臉被襯托得越發俊美,修長優雅的身形也顯得那麼風流灑脫,加上溫柔清新的氣息,這樣的男人,注定吸引住在場所有的青睞。
然而,他卻顯得心事重重,漫不在意,並沒朝鏡子多看一眼。
推開門,順著旋轉樓梯走到一樓。
絢爛的晚霞,蜿蜒在天邊。
海風輕緩的吹拂著,海的顏色跟白天相比,顯得更深,更純粹。
樓梯是用一塊塊獨立的平行放置的木板,一級級搭造而成,階梯之間露出縫隙。
自縫隙中看過去,不遠處那幾把深紫色的傘,以藍天為背景,形成一種極純粹的美。落日的餘光,正慢慢自傘頂消失。
傘下,三三兩兩的聚集了一些人。
聽到下樓梯的聲音,幾乎每人都看了過來。
那些眼神中,沒有友善,只有戒備。
朱簫繞過樓梯時,那些目光便全被收了回去。
人們若無其事的繼續聊天,喝飲料。
表面上一派休閒,連朱簫都差點誤以為剛才那些警惕的眼神是幻覺。
但是,他知道,今晚,他注定要在眾人環繞的監視中度過。
落日的餘暉,正慢慢自傘頂消失。
朱簫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遠處傘下的夜色。
穿著黑色的絲質西服,袋口插著白色的絲帕,折成方塊,露出一個角。
他站得很筆挺,甚至形成一種緊繃的站姿。
他沒有理由這麼防備我吧,我早已插翅難飛。
對上那因戒備而嚴肅的眼神,朱簫略帶嘲弄的笑著,朝他揮了下手。
夜色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轉開了眼。
朱簫聳聳肩。
他以為這些人中,除了夜色,沒有他認識的。但他錯了。
「嗨!朱醫生。」
一個著無袖蕩領肉色短裙的女人,極高挑,曲線玲瓏,拿著高腳杯,款款而來。
由於他對著光,而她背著夕陽,所以看不清她的面目。
「你是那位?」出於禮貌,他牽了牽嘴角。
但在看清對方面容時,那絲笑意便在唇邊凝固。「月?」
「怎麼,不歡迎嗎?」
「你怎麼在這裡?」
相比兩年前,月已由一個金髮的巴比娃娃,轉變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金色略卷的長髮,眉眼精緻嫵媚,再加上妖嬈的身段。
她看起來更像是天使和魔鬼的合體,而不是人類。
藍色的眼眸牢牢鎖定朱簫,在看見朱簫的表情後,那裡便浮上了淡淡的憂傷。「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
月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兩年多來,她曾幻想過千千萬萬次朱簫的模樣。
但此刻,真正見到本人,她才發現,朱簫比她想像中還更英俊,那雙俊美的目中,似有似無的悲傷,令他增添了抹難以言述的滄桑成熟,和深入骨髓的憂鬱性感。她情不自禁想離他更近些。
朱簫促不及防之下,被她摟住了脖子。
他渾身一僵。
耳邊一陣低軟的語聲香氣。「你這沒良心的。我找得好辛苦。每時每刻都在想念著你。你可想過我?」
朱簫愣住。
月話語裡的深情和心酸,聽起來不像是假的。他竟無法狠下心推開她。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塵舞。
他幾乎已快認不出她了。
淡紫色的禮服,如倒立著的鬱金香花,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身,從未見她穿過的高跟鞋,令她站姿婷婷裊裊,帶著說不出的誘惑。
第一次,朱簫把「性感」這個詞,用在塵舞身上。
她真的長大了,不再是記憶中那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朱蕭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血脈奔騰。
塵舞也一眼就看見了他。便停在那裡,沒有動。
他打量著她的時候,她也怔怔的望著他。
她的心,像走失的孤雁,看到了原本的隊伍,莫名的安定下來。
自從知道他又來到她身邊,又救了她後,這些天來,她又有哪一天不想他?又有哪一刻不能不想他。
她想得心都碎了,碎成了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