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鬧市中,小吃店裡,安靜的吃著東西。
人群喧嘩,越發反襯出他的安靜。
周圍人群的灰頭土臉,也反襯他纖塵不染的乾淨。
2年多的旅行,並沒有消磨掉他對生活的講究。
他照樣是那個衣冠楚楚,舉止優雅的朱醫生。
只是,以前的漫不經心的神情,現在在他極俊俏的臉上,沉澱成了心不在焉——對周圍的一切心不在焉,對自己心不在焉。
這些都從他略帶憂傷的眼眸中反應出來。
看見那雙狹長的褐色眸子裡的麻木憂傷的神色,菊心裡莫名的一緊。
「hi,我可以坐這裡嗎?」她用純熟的英文問。靈力讓語言不成障礙。
一連問了2次,他才抬起頭,望了她一眼,無可無不可的應了聲。
然而,等菊坐下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似,驀地抬起低垂的頭,盯住了她。
「你,你是誰?」他失聲問。
菊笑瞇瞇的手托腮望著他。「你說呢?」
這次,她說的是中文。
「不,不像。」他沉思著道,依舊望著她。
「不像誰?朱醫生。」
「你認識我。」這是個肯定句。
她點頭。
「你從中國來。」
她點頭。
「真的很像。」
她終於忍不住,嘟嘴道:「真無情,居然都不記得我了。若不是主人叫我來,我才不來。」
朱簫眼睛猛地睜得大大的,然而瞳孔卻在收縮。臉上帶著種奇怪的抑制。
「菊!!」他輕輕吸了口氣。
「哼,總算還記得。」纖巧的手指,輕敲著桌面,她垂落眼簾,遮住了心底的情緒。
他還在打量著她,帶了絲疑問。
「你長高了。不過——」他頓了頓,終於說出了疑問:「似乎長得快了點?」
2年前看到她,才12、3歲的模樣,現在卻看起來有17、8歲。
還是他記憶有誤?
「我現在18歲,已經成年了。」她強調道。
「喔?」
「不信?」她無力的撫了撫額頭。「我是依附塵舞的靈力修練,平時都把身體收起來,在某個空間,怎麼說呢,類似於閉關修練。直到成年。而閉關時,由於不停的用氣,會比普通人長得快。我要滿18歲,才能脫離主人,來埃及找你。」
「那麼,你的心裡年齡,應該比18歲還小。」對於這樣聞所未聞的事,朱簫似已習慣。
「才不是,我,我比18歲還成熟。」菊張紅了臉爭辯。
朱簫擺了擺手。「你回去吧,我跟——塵舞——已經解約了。」他目中掠過絲痛苦的神色。「所以,你用不著跟著我。」
她怔怔看著他,目中帶上了某種黯然。但嘴角卻泛出了一絲微笑。
這抹笑容,令她看起來比18歲還老。
只有經歷過痛苦,理解過痛苦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笑容。
「我承認,你和塵舞已沒什麼關係。我也和你沒關係。但塵舞是我的主人,我的師父。她讓我來保護你。而你讓我走。你說,我該聽誰的?」她臉上的笑,變為了少女般的笑,帶著絲狡黠。「我當然聽塵舞的。」
「所以,你不會離開?」
「不會。」她說得很堅決。
他歎了口氣。「那我離開好了。」
女人要是擰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
他正要起身,不期然卻忽然無法動作。
他無可奈何的看著她,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你是來保護我,還是對付我的?」
菊不明所以,無辜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他只好說得更具體點。「不是你讓我動不了的嗎?」
她搖了搖頭,目中掠過絲不解。「不是。」
他們在彼此目中看到了不解,接著是驚慌。似乎意識到了某種危險。
「是我。」一個淡定的聲音。
桌旁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人。
這是對母女。媽媽30多歲,眉眼雖憔悴,但卻有種楚楚動人的風韻,一雙美目,發亮的望著朱簫,似乎在看著唯一的希望。
女兒眼睛遺傳自母親,很大,很漂亮。但一種讓人憐惜的消瘦,讓她幾乎已快變成骷髏。
看著這個才3歲多的小姑娘,頓時便讓人明白了母親眼中,深入骨髓的絕望。
「我知道很冒昧。」那年輕的母親喃喃道。「但是,請救救我女兒。」
她一邊說,一邊已經緊緊抓住了朱簫,力道緊得似乎在抓著這世上僅有的救命稻草。
「你認錯人了。」菊一步跨過來,擋在了朱簫前面。
「不,不。決不會錯。」母親顫抖著唇。「我知道他就是醫聖。我知道……求你們,求求你們……」
她神色緊張,似乎害怕朱簫會消失一般。緊緊拉著他的手,也絲毫未鬆開。
「對不起,實在太冒昧。但是,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已經找了一年多。走遍了世界各地……」
朱簫心裡一動,看向小姑娘。她很懂事,不哭也沒鬧,眨著大大的眼睛,時而看看媽媽,時而看看朱簫和菊。瘦得如同柴棍的小手,死死揪著媽媽的衣襟。
「好,我答應你。」朱簫腦子裡一股熱血湧了上來,道。